第5章

　　他整张脸已经不是蜡黄，而是惨白。

　　他刚被挪到病床上，就猛地侧过头，对着垃圾桶“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早上我喂他的燕窝粥，全吐干净了。

　　到最后，胃里没东西了，只能吐出黄绿色的胆汁，病房里弥漫着一股酸臭味。

　　他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瘫在床上，冷汗把头发和病号服全浸湿了，眼神涣散，嘴唇干裂，哆嗦着念叨：“水……水……”

　　婆婆和白樱吓傻了。她们估计没想到，“演戏”还能演得这么逼真。

　　“哎哟我的儿啊！怎么反应这么大！”婆婆手忙脚乱地去倒水。

　　我抢先一步走上前，用温毛巾，心疼地给他擦着脸上的冷汗。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真实的恐惧，不再是演戏。

　　“清欢……这、这治疗……太痛苦了……比我想象的……痛苦太多了……”他说话都在打颤，“我……我不想治了……”

　　我俯下身，在他耳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

　　“亲爱的，别怕。这是正常反应。”

　　“反应越大，说明效果越好。这证明药物正在杀死你身体里的癌细胞。”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加油，这才第一次呢。王主任说了，一个疗程七次。挺过去就好了。”

　　陆停舟的眼睛里，写满了绝望。

　　05

　　化疗的副作用，让陆停舟迅速垮了下去。

　　他脸色灰败，连演戏的力气都没了，开口说话都带着虚弱。

　　“清欢，我……我难受。让白樱来陪陪我吧。”他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我知道，他是想找白樱商量对策。

　　我用温水浸湿了毛巾，动作轻柔地擦拭着他的额头。

　　“停舟，你现在是关键时期，免疫力最低。医院里人多手杂，细菌多。白樱她又不是专业护士，万一不小心让你感染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我的声音很温柔，但态度很坚决。

　　“有我就够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没过多久，病房门外就传来了白樱那娇滴滴的声音：“停舟哥哥，我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鸽子汤……”

　　我没等她说完，就起身打开门，像一堵墙一样挡在她面前。

　　“白小姐，探视时间过了。”

　　白樱愣了一下，随即眼眶就红了，委屈巴巴地越过我的肩膀往里看：“清欢姐，我只是想看看停舟哥哥，我不进去，就把汤放下……”

　　我笑了笑，亮出手腕上VIP家属的特制腕带。

　　“现在，我是他唯一的合法监护人，也是他治疗期间的负责人。王主任特别交代，为了他的健康，任何潜在的感染源都不能靠近。”

　　我直接叫来了楼层的保安，客客气气地把她请了出去。

　　“对了，”我补充道，“为了让停舟安心静养，避免外界打扰影响情绪，我已经申请屏蔽了这间VIP病房的手机信号。”

　　回到病床边，陆停舟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他抓着手机，徒劳地按着刷新键，屏幕上永远只有一个无服务标志。

　　他抬头看着我，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压抑不住的怒火。

　　但他什么都不能说。

　　他怎么能对我这个为了救他不惜一切代价、衣不解带照顾他半年的圣母妻子发火呢？

　　那种有苦说不出、有火发不出的憋屈，想必比化疗还难受。

　　婆婆很快也找上门来了。

　　她哭天抹泪，说不放心儿子，非要自己留下来照顾。

　　我扶着她，一脸真诚：“妈，您年纪大了，心脏又不好。照顾病人是个体力活，万一累坏了您，停舟醒了得多心疼啊。”

　　“再说了，您看这个。”

　　我把一张刚打印出来的巨额医疗费用单递到她面前。

　　“这些都是进口药，靶向药，每一样都精贵得很，不能断。您在这儿，万一不小心碰错了管子，或者记错了药量，那停舟的命可就悬了。”

　　婆婆看着那一长串的零，眼睛都直了，手抖了一下，嗫嚅了几句，终于没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