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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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醒了。

　　不是在冰冷的杂物间。

　　也不是在消毒水味的医院。

　　阳光暖暖地照在我的脸上，痒痒的。

　　我躺在一张好大好软的床上，陷在里面，像一团棉花糖。

　　墙上贴着粉色的壁纸，上面有好多好多跳舞的小兔子。

　　旁边还有一个比我还要高的泰迪熊。

　　这里是公主的房间。

　　门轻轻地开了。

　　是沈叔叔。

　　他端着一个小托盘，上面有一碗粥。

　　粥上面用红色的果酱画了一个笑脸。

　　“小念，醒了？”

　　他的声音像阳光一样，把我整个人都包住了。

　　他坐在床边，用手背碰了碰我的额头。

　　“烧退了，饿不饿？”

　　我点点头，嗓子还有点疼。

　　他一勺一勺地喂我，很慢，很温柔。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小念，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叔叔会保护你，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我的眼睛突然变得好烫。

　　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掉进粥里。

　　沈叔叔是来拯救我的王子。

　　他把我从地狱里抱了出来。

　　沈叔叔帮我办了休学。

　　他说学校太吵了，不适合养病。

　　他给我请了最好的家庭教师和礼仪老师。

　　礼仪老师当着叔叔的面，纠正我的坐姿、笑容、谈吐。

　　当我说出“叔叔，我不想学了，这样好累”时。

　　沈隽第一次露出了温柔面具下的冰冷。

　　他抚摸着我的头，轻声说：“倩倩当年可比你学得快多了，小念，别让叔叔失望。”

　　我好像，活在妈妈的影子里。

　　沈叔叔把我所有的旧东西都扔了。

　　包括我最喜欢的那件，口袋上有妈妈给我绣的小熊补丁的旧外套。

　　他说：“那些东西都沾了晦气，我们小念值得最好的。”

　　衣柜里挂满了新的连衣裙。

　　白色的，浅黄色的，天蓝色的。

　　款式都很好看，只是袖子是泡泡的，领口缀着好多蕾丝边。

　　很像妈妈老照片里穿的那种。

　　有一天吃饭，我笑得太开心，露出了牙齿。

　　沈叔叔捏了捏我的脸。

　　“小念，女孩子笑的时候要抿着嘴，这样才好看。”

　　“你妈妈以前，就是这样笑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帮我把嘴角往下压了压。

　　电视里在播新闻，说爸爸被警察抓走了，好多人都在骂他。

　　然后又开始夸沈叔叔，说他是“城市英雄”，为了朋友报仇，还收养了可怜的我。

　　我看见电视上，沈叔叔公司的名字一闪而过，后面跟着一个红色的向上箭头。

　　我看不懂，但感觉很厉害。

　　我很害怕，晚上总是做噩梦。

　　梦见爸爸抓着我的头发，要把我拖去给那个女人输血。

　　我想要变强。

　　晚饭时，我鼓起勇气，对沈叔叔说：“叔叔，我想学跆拳道，我想保护自己。”

　　餐厅里很安静。

　　沈叔叔给我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消失了。

　　“女孩子要优雅，倩倩……你妈妈，最讨厌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了。”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却像一堵墙，把我堵了回来。

　　我的心沉了下去。

　　是啊，妈妈不喜欢。

　　沈叔叔救了我，给了我一个公主一样的家。

　　我不应该惹他生气。

　　是我自己想多了，不该有这么不听话的念头。

　　我要乖一点，努力变成沈叔叔喜欢的样子。

　　变成……妈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