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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府里头,海棠谢了,梅花也快落尽了,没有这种颜色的花呀。”

  苏枕雪微蹙。

  她昨夜醉得厉害,莫不是哪个下人顽皮,从外面摘了什么野花放在她枕边?

  可这花瓣的质感,绝非凡品。

  她又想起了那个光怪陆离的梦,那个坐在纱帐后弹琴的男子,倨傲又聒噪,还有那碎了一地的酒坛。

  难不成这花瓣……

  是从梦里掉出来的?

  苏枕雪自嘲一笑,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信这些神神鬼鬼的。

  “罢了,许是风吹来的。”她虽然随口这么说,但还是将花瓣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将其包了起来,打算今日祈福时,问问那位足不出户却知天下事的白马寺老主持。

  “郡主,今日是十六,可要去白马寺上香?”自幼跟在苏枕雪身边的阿黛,在无人时就是她的妹妹,此时坐在床榻上,荡着小脚,兴高采烈地问着。

  苏枕雪颔首,忍不住轻笑:“当然要去。你要跟着我为父亲和北疆的将士们祈福,祈福之后才能去后院看小和尚。”

  阿黛的脸像是开了水的铜壶,小马驹的脑袋直接钻在了被子里:“啊!不许说!”

  人生如寄,一场大梦。

  白马寺香火鼎盛,即便不是初一十五,也游人如织。

  苏枕雪戴着帷帽,与阿黛一道,避开人群,往后院禅房行去。

  途经一处新辟的花圃,见几个小沙弥正合力栽种一株半人高的银杏树。

  那银杏树尚显稚嫩,枝叶稀疏,在长安这深秋初冬时节,显得有些伶仃。

  “咦?”

  阿黛就像春日里的燕子,蹦蹦跳跳到了银杏旁,比画着自己的脑袋和树梢,歪着头对苏枕雪招手:“这树瞧着还没奴婢高呢。”

  苏枕雪驻足,看着那株在微风中轻颤的银杏,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北疆苦寒,少见这般秀气的树木。

  她轻声道:“新栽的树,总要经历风雨,才能扎根生长,枝繁叶茂。”

  就像她自己,离了北疆的沃土,在这繁华却也冰冷的长安,不知能否真正扎下根来。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早已备好的平安符,走到银杏树旁,寻了一根还算结实的枝丫,将红色的祈福牌郑重挂上。

  “愿我爹爹,北疆万千将士,此战凯旋。”她轻声默念。

  顿了顿,她又取出一枚,上面空无一字。

  她想了想,低声道:“愿这天下,少些孤魂,多些炊烟。愿我苏枕雪……能痛痛快快喝一回不掺杂念的酒。”

  阿黛在一旁看着,收敛笑意,两只小手轻合,有样学样默念了几句,小声道:“郡主,您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苏枕雪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这辈子,求的不过是家人平安,国泰民安。

  至于自己,早已习惯了与寒症和烈酒为伴。

  “走吧,去见主持。”

  白马寺的主持年过花甲,法号“了尘”,平日里总是一副眯眯眼笑呵呵的模样,手中常年捻着一串油光锃亮的佛珠。

  见了苏枕雪,他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神情:“郡主今日前来,可是心有挂碍?”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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