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考试结束，“善解人意”的公车司机
李老师深吸一口气，陈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失望：“你这孩子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压力太大精神出问题了？还是彻底自暴自弃了？你知不知道你妈为你操碎了心？你知不知道老师对你寄予了多大期望？你…你简直太不像话了！”
周围的考生和家长被这突如其来的训斥吸引，纷纷投来好奇或同情的目光。
陈帆瞬间成了焦点。
他站在原地，平静地迎视着班主任几乎要喷火的目光。
万年仙尊的心境自然不会因这凡人的怒火而波动，但他清晰地感知到了这位老师话语背后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和对学生前途的深切焦虑。
这份情感，和他母亲吕兰的愤怒如出一辙，都带着凡尘最滚烫的温度。
陈帆知道老师是关心他，所以他没有辩解，也没有反驳。
只是在那连珠炮般的斥责间隙，用不高却清晰的声音说了一句：“李老师，后面的考试，我会正常参加。”
“你……唉！明天的考试，别再出幺蛾子了！”李老师说道。
随后陈帆转身融入了寻找孩子的家长大军中。
夕阳的金辉泼洒在喧嚣的街道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初歇的奇异氛围。
家长们伸长脖子，在人潮中急切地搜寻着熟悉的面孔，呼唤声、关切声、询问考情的低语声此起彼伏，汇成一片充满焦虑与期盼的声浪。
广播里循环播放着提醒考生离场的通知。
高考的氛围，并未因一场考试的结束而消散，反而像一张无形的巨网，更加紧密地笼罩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陈帆穿过这片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喧嚣，回到了家。
推开门的瞬间，饭菜的香气比中午更浓郁地扑面而来。
房间内小小的折叠饭桌已经摆好饭菜，母亲提前已经准备好了。
此时正背对着门，在厨房的水池边冲洗着抹布。
听到声响后，她转过身，脸上已不见了早上的愤怒，眼中流露出一丝期待。
“数学考的怎么样啊？”
“还不错吧。”
“好好加油。”
之后，母亲没有再多说关于考试的事情，他不想给孩子太大的压力。
第二天清晨。
天光微熹，昨夜的喧嚣与沉重仿佛被晨露洗去了一些。
吕兰起得很早，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轻微的碰撞声和米粥熬煮的咕嘟声。
陈帆走出房间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温热的清粥、煮鸡蛋、一小碟咸菜，还有两根刚炸好的油条。
吕兰坐在桌边，看到陈帆出来，她只是抬了抬眼皮，低声道：“快吃吧，别晚了。”
她的语气平淡，但陈帆能感觉到，那她那根紧绷的弦依然没有放松。
陈帆安静地吃完早餐。
起身时，吕兰也立刻站了起来，“……准考证、身份证都带好了？”
“嗯。”陈帆点头。
“笔呢？橡皮呢？都检查了？”
“带了。”
“……去吧，好好考。”
陈帆推开门，清晨微凉的空气带着清新的草木气息涌了进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母亲还站在门口，身形单薄，晨光勾勒出她轮廓边缘的一圈微亮。
他转身，融入了外面刚刚苏醒的城市。
街道上，奔赴考场的学子们再次成为主流。
他们或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或手里还抓着最后翻看的笔记，脸上带着或紧张、或坚定、或疲惫的神情。
公交车准时停靠，司机师傅依旧是昨天那位，笑容依旧，祝福依旧：“同学们加油！第二天了，考完你们就可以好好放松了，现在千万不能松懈。”
今天，他准时走进考场，准备完成这场属于“陈帆”的凡人的高考。
这是为给身后那个在凡尘烟火中为他耗尽心力的女人，一个暂时安心的交代。
之后的考试，陈帆都准时出现在考场，安静地完成每一场考试。
英语考场：阅读理解的长篇大论，他目光扫过，信息便已自动归类、理解、提炼。写作时，遣词造句简单明了，逻辑清晰。
物理考场：面对复杂的力学分析、电磁场计算、粒子运动轨迹等，解题过程信手拈来。
……
终于，时间流淌到了最后一门考试的尾声。
下午，当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穿透力和解放感，骤然响彻整个临江市第七中学考点时——
“叮铃铃铃——！！！”
这不再仅仅是铃声，它更像是一道闸门开启的指令，一股积蓄了太久、压抑了太久的巨大能量，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哗——！！！”
如同实质的声浪从每一间教室、每一条走廊里喷涌而出！
那是数百、上千名考生在瞬间释放出的、混杂着狂喜、解脱、疲惫、茫然、以及对未知未来的巨大憧憬的呐喊与欢呼！声音汇聚成海啸般的洪流，猛烈地冲击着教学楼的墙壁、窗户，甚至让脚下的地面都仿佛在微微震颤。
“考完了！终于考完了！”
“啊啊啊啊啊！解放了！”
“我的青春结束了！”
“不管了！今晚通宵！”
各种各样的呼喊、尖叫、大笑、甚至带着哭腔的宣泄，毫无顾忌地在空气中碰撞、交织。
这里瞬间变成了沸腾的海洋。
青春的热浪，以最原始、最奔放的形式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油墨，以及一种名为“自由”的浓烈气息。
陈帆上到一辆公车，车门“嗤”一声合拢，前方驾驶座上就传来司机师傅洪亮而带着笑意的声音：“辛苦啦同学们！恭喜你们考完了！”
这声祝福像一阵清风，暂时吹散了车厢里的沉闷，引起了几声低低的附和和轻笑。
车子继续前行，在某个熟悉的站台平稳停下。
司机师傅没有立刻关门，反而扭过头，目光扫过车厢里那些年轻而略显疲惫的面孔。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大声提醒道：
“哎，同学们，前方路口左拐，走几步就有一间网吧！凭你们的准考证，免费上网！有没有人要去啊？抓紧时间下车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