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监控画面，是我胸前佩戴的微型摄像头拍摄的。

　　从苏晴拦住我，到她面目狰狞地低吼，再到她精心策划、自己尖叫着滚下楼梯的全过程，一帧不落，清清楚楚。

　　“我本来只是想带个东西，用来保护自己，但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我笑的讥讽。

　　父亲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变成了震惊和不可置信，然后是对我的羞愧和灰败。

　　“从小到大，这种栽赃陷害，我经历了无数次。爸爸，你有哪一次，是真正站在我这边的？”

　　我问询的声音，带着一丝缥缈的寒意。

　　父亲像一尊被风化了千年的雕塑，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面那个面目狰狞的苏晴，与他记忆中柔弱善良的小女儿判若两人。

　　他无法相信，他捧在手心里疼了十八年的女儿，内心竟然如此恶毒，整个世界观都在一寸寸地崩塌。

　　直到此时，他依旧颤抖着看向苏晴。

　　“晴晴，告诉爸爸，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看到一切败露，苏晴知道自己再也装不下去了。

　　她从血泊中坐起，歇斯里地大笑。

　　“对！就是我干的！那又怎么样？！”

　　她指着父亲，面目狰狞地嘶吼：“这一切不都是你逼的吗？！”

　　“你总说爱我，最爱我！可你的爱，全都是建立在我必须是个病人，必须柔弱可怜的基础上！你对我的好，不过是你对我母亲的愧疚！你只是在赎罪！”

　　“凭什么！凭什么从小到大，好成绩是姐姐的，夸奖是姐姐的，所有人的赞美都是姐姐的！连最好的导师也是姐姐的！我也是你的女儿，凭什么我就要活在她的阴影下！我就是想让你们所有人都看看，我比她强！我比她更厉害！”

　　父亲被她吼得连连后退，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用尽一生去维护、去补偿的小女儿，原来心里竟然是这么恨他。

　　他哆嗦着抬手指向我。

　　“你姐姐……你姐姐从小学开始就住校，她为了学习，低血糖进了几次医院，都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你呢？你什么时候认真学习过？在家里，谁不夸你比你姐姐活泼可爱？外人的嘴，难道我还能给他们一个个都缝上吗？！”

　　“自从上初中开始，你姐姐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所有时间都在练琴！为了进‘天籁乐团’，她不眠不休地替林德光那个混蛋谱曲，熬了多少个通宵！你呢？你这辈子，到底摸过几次琴键？！”

　　我听着他终于说出的这些话，心里非但没有感到一丝欣慰，反而觉得更加难受。

　　原来，他一直都清楚。

　　他什么都知道。

　　他只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爸，家里的事，你们自己处置吧。”

　　我不想再看这场令人作呕的闹剧，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家。

　　身后，传来苏晴歇斯底里的哭喊，以及父亲那苍老而绝望的哽咽。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