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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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子大好那天，恰好是我花信寿辰。

　　我看着顾清绝忙碌的背影，只觉可笑。

　　宗亲名册上我已是外人，他却还在帮我这个无关之人举办寿宴。

　　宴会高潮，侍从们抬上一幅巨大的屏风。

　　“此乃国医寻遍天下名匠，耗时三年，为夫人绣制的《江山万里图》！”

　　满座皆惊，纷纷起身赞叹。

　　顾长渊眼中闪着炙热的光：

　　“知鸢，可还喜欢？”

　　我目光扫过那锦绣山河，心中只剩冰冷的讽刺。

　　图中的北地雪原、江南杏花、漠北孤烟……

　　每一处，都曾出现在苏怜雪的随记里。

　　“不喜欢。”

　　我的回答让满堂宾客面面相觑。

　　顾清绝脸色变了变，又笑着张罗着切长寿糕。

　　我拂袖拒绝。

　　顾清绝的脸彻底挂不住了，他面色微青，正欲开口。

　　就在这时。

　　“砰咚”一声！

　　一个女侍从人群里挣扎着摔了出来，狼狈不堪。

　　是苏怜雪！

　　“沈师姐！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真的不是故意害死师父的！求你放过我吧……我的孩子不能像你一样没有父亲！”

　　顾清绝恍惚地看着被推倒的木凳，又看了我一眼。

　　然后压着怒意呵斥苏怜雪：“你胡说什么！快离开这里！”

　　苏怜雪满眼泪水，猛地跪在我面前，也撞上了我。

　　剧痛从腹部传来。

　　她一边哭喊，一边扯断了我腰间的一袋金针——

　　针囊破裂，金针四散飞溅，滚落一地。

　　我的世界仿佛停滞了。

　　那套金针上，刻着我们沈家三代人的心血。

　　父亲曾访遍天下名匠，才为我打造出它。

　　他说，哪怕有一天他忘了医道，只要看见这套金针，就总有想起一天。

　　我的眼泪不要钱似的砸在地板上。

　　耳边盘旋着那句“你没有父亲”。

　　我顾不上腹部的剧痛，跪下去一根一根捡拾金针。

　　宾客们却只看到了一身狼狈的苏怜雪。

　　“沈医师太任性了！一场意外，折磨人家二十年！”

　　“那女人还挺可怜的，自己带个孩子还要被正妻打压。”

　　“看那女人身上的瘀伤……沈知鸢心肠得多狠毒？”

　　顾清绝急了，伸手想把我拉起来：“知鸢，别捡了！要什么金针我给你打一万套，你还怀着孕呢！”

　　什么金针都抵不上这一套。

　　他不会懂的。

　　突然，府中的家丁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哭喊道：

　　“将军！不好了！小公子……小公子被一群自称是沈家旧部的人给掳走了！”

　　苏怜雪凄厉哭嚎，将地板磕得砰砰响。

　　“沈师姐！求您了！我儿才五岁啊！”

　　顾清绝神色几经变换，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苏怜雪。

　　他压低声音，颤抖着求我：“知鸢，孩子在哪……”

　　我被苏怜雪撞得腹部刺痛，说不出话。

　　他不再看我，转身拽着苏怜雪就往外冲。

　　宾客们纷纷离场，临走前还不忘扬声指责：“连孩子都下毒，是要灭门吗？！”

　　可我不在乎。

　　不在乎外人的诋毁，不在乎顾清绝的失望。

　　我只在乎父亲留给我的那套金针。

　　终于，我把最后一根金针捡回，小心塞进口袋。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可刚走到门口，后颈突然传来一阵钝痛。

　　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耳边传来阴狠的低音：“主子说了，记得烫坏她的喉咙。”

　　“成了哑巴，便告不了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