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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刁难暗探

  马车缓缓驶离宫门,云曈透过纱帘望着逐渐远去的朱红宫墙。

  方才沈宁霄指尖冰凉的触感似乎还留在她手臂上——

  那看似关切的短暂搀扶,藏着多少试探?

  “在想什么?”

  萧砚亭的声音突然响起,云曈收回目光,发现他正用玉骨扇在挑着车帘,为他的侧脸盖上一层金砂。

  “淑妃娘娘……”

  云曈思索着词句,“似乎与你很是相熟。”

  玉骨扇“啪”地合拢,他似笑非笑:“她与你说什么?”

  云曈没有如实告知,“问臣女在南崎过得如何。”

  车辕碾过青石板,震得案几上的茶盏轻响。

  萧砚亭突然倾身,带着沉水香的气息逼近:“淑妃与你说了什么。”

  云曈看了看他,“不过是些家常话,说王爷您幼时总偷她院里的杏子。”

  车厢内的空气骤然,萧砚亭抬眼时,眼底翻涌的寒意让云曈想起刚才,他不着痕迹夺走父亲玉佩的模样。

  “家常话?”

  他倾身逼近,龙涎香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指尖挑起她一缕发丝在暮色中缓缓缠绕,“沈宁霄从不说废话……你当真以为,她要你去,是为了说家常话?”

  云曈别开脸,后脑重重撞上雕花车壁:

  “王爷若不信,大可自己去问。”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颠簸中,云曈袖中的银针悄然滑落。

  萧砚亭眼疾手快扣住她手腕,针尖悬在两人之间:

  “夫人对暗器倒是情有独钟。方才在宫里,也是这样藏着掖着的吧。”

  “不过是防身罢了。”

  云曈挣扎着要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萧砚亭忽然轻笑,气息扫过她耳畔:“防身?防谁?皇后?还是......”

  他故意拖长尾音,另一只手摸向她腰间,“防我?”

  “王爷请自重!”

  云曈扬手要打,却被他反扣住手腕按在车壁上。

  萧砚亭低头时,擦过她泛红的脸颊:

  “自重?你在地道里怎么没想到要自重?”

  云曈刚准备还手,萧砚亭突然松开她,坐回原位慢条斯理地把玩玉佩。

  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却很快冷静过来:“【碧瞳散】有新线索了吗?”

  萧砚亭冷笑着:“怎么?才一日不到,就这么着急了?”

  “不过是皇后提起重瞳……”

  “目前没有。”

  车厢内沉默不久,云曈突然开口:“陛下有见你吗?”

  话音落下,萧砚亭目光紧锁,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怎么?担心夫君失了圣宠?”

  他似乎很可惜没见到陛下,唇角却又微微上扬,“可惜,陛下忙着在贵妃宫内侍疾,倒是没空见我。”

  ……

  晏王府,书房。

  “这两个丫头,以后跟着你。”

  萧砚亭倚在书案边,指尖敲击着一个经书的封皮。

  “我不需要。”

  云曈后退半步,却撞上书架。

  古籍哗啦啦散落一地,其中一本《太医署密档》的封皮露出一角,上面赫然印着【暗察司】的云纹火漆。

  萧砚亭站起来,弯腰拾书时,在她耳边道:

  “她们是【暗察司】的人。”

  “你以为皇后为何放过你?因为有人不想你死得太早——至少,在查出【碧瞳散】真相之前。”

  云曈自知没办法摆脱两人,只好缓缓点了头。

  “对了,你为何进【暗察司】?”

  话一出口,云曈就立马后悔了。

  萧砚亭的动作僵在半空,他突然笑出声:“你在质问我?倒不如你先解释解释,怎么会懂【暗察司】的手势暗号?”

  “与你无关。”

  云曈没有回答,“王爷若想知道,不如去查看【暗察司】的卷宗。”

  “也罢,”萧砚亭摆了摆手,回到书案旁,“明日随我进宫面圣。”

  “记得把袖中的银针藏好——陛下,最讨厌会算计之人。”

  ……

  梧桐院,书房。

  云曈冷冷滴看着眼前两个丫头立在房门前。

  左边的圆脸丫头叫青黛,扬起下巴时鼻孔朝天:

  “王妃若是要整理妆奁,可得提前吩咐,我们可不是做粗活的。”

  右边的高瘦唤做紫鹃,盯着云曈袖中的银针轻笑:“也不知王爷从哪捡来的野丫头,连规矩都搞不懂。”

  云曈对着铜镜描眉的手顿都未顿:“你们若是嫌闷,后院有马棚,去帮车夫铡草倒也解乏。”

  青黛的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紫鹃更是气得跺脚:“你!”

  “或者,”云曈转身看去,“去【暗察司】禀报,就说王妃刁难暗探?”

  两个丫头的脸色瞬间煞白,青黛攥紧裙摆嘟囔:“装什么主子……”声线却比方才弱了七分。

  云曈望着铜镜里自己泛着冷意的眉眼,忽然想起父亲说过“医者需有仁心,更要有獠牙”。

  看着两人不爽的脸容,便挥挥手:“你们出去吧。”

  其后,跌坐在太师椅上,望向案头上沈断从【闻香居】搬来的东西,静静地躺着父亲留下的一本书籍。

  云曈手掌捏成团,记忆突然翻涌——

  春日的太医署后院,杏花落在父亲肩上,他握着自己的小手辨认草药:

  “这是紫苏,解表散寒;那是当归,补血活血……”

  父亲本是进士出身,却因母亲久病,毅然投身医术。

  从太医署学徒到炙手可热的医师,他的医术越发精湛,可终究没能留住母亲。

  后来,父亲在采药时,认识了一位女子,背着一个药篓,眉清目秀,很是美丽。

  女子善于辨识草药和医术,后来才知晓女人正是【暗察司】的前首席药师——沫瑶。

  沫瑶对云曈很是用心,教她辨别草药,传授药理;后来云曈更拜了沫瑶为她师父。

  最深刻的是一年深秋,沫瑶晚上坐在云曈床边,将染血的暗号手册塞进她怀里:“记住这些,若有一日【暗察司】的人找上门,能自保......”

  而父亲则在某个深夜,握着她的手比划【暗察司】的手势:

  “当年我为太医署采办药材,见过这些记号......他们说,掌握暗号的人,能在死人堆里活下去。”

  当时年纪轻轻的云曈并不知【暗察司】到底为何物,更不知手册里的是何意,却知能让父亲和师父都如此在意之事,定有含义。

  云曈抚摸着父亲的手稿,眼泪滴落在“医者仁心”四个字上。

  “阿爹,我一定会查出真相。”

  她颤抖着翻开父亲留下的《本草笺注》,泛黄的纸页间滑落一张字条,是母亲病重时父亲写的:

  “医者父母心,若不能救一人,何谈救天下?”

  泪水砸在字迹上,晕开一片模糊的墨痕。

第六章 刁难暗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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