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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要烧府了

  京城,废王府地道。

  地道里,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泥土和腐叶的味道。

  云曈一边摸索着前进,一边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地道里昏暗无光,只有偶尔透进来的月光,勉强照亮他们前行的道路。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了废王府的密室。

  密室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温度极低,仿佛一座被遗忘的冰窖。

  萧砚亭的呼吸里的血腥气更重了,体温透过衣料灼着云曈的后背,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让云曈感到一阵燥热与不安。

  云曈反手扣住他腕脉,指腹下的脉搏快得惊人,却依然保持着诡异的规律。

  她心中不禁疑惑——这人连生理反应都能控制?他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王爷若死在这儿...”

  云曈故意将金疮药抖在他伤口上,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民女正好拿您试新研制的化尸水。”

  萧砚亭低笑着抓住她手腕,带她摸向自己心口。

  云曈掌心下传来细微的凸起,是某种纹身的纹理。

  就在她刚要缩手时,突然触到一道横贯胸口的陈旧剑伤,那位置、长度,竟与她三年前为自保向青莲教的人挥出的那一剑完全吻合!

  “三年前火场里,“他染血的唇贴近她耳垂,“你这一剑可比现在狠。“

  药瓶从她指间坠落。

  记忆中的浓烟扑面而来——

  火光中,一个戴青莲教面具的教徒向她冲来,她连忙拿起师兄地上的剑,刺了一剑。

  那人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怎可能是眼前的这个人,他不是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吗?

  “嘘。”

  萧砚亭突然捂住云曈的嘴,他的手掌带着血腥味,动作却十分轻柔,仿佛生怕弄疼她。

  密室顶部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有人正在瓦片上移动,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云曈的心上。

  云曈本能地屏息,大气都不敢出,却听见——

  “主子,枢密院的人封了西街。”

  是沈断的声音,“那批碧瞳散...”

  萧烬的手骤然收紧,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云曈猛地咬住萧砚亭虎口。

  血腥味漫开时,她忽然尝到一丝雪松气息——和记忆里冰湖上救她的那人染血的绷带味道一样。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萧砚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溅在青砖地上。

  云曈本能地扶住他摇晃的身躯,掌心触及的后背滚烫如火,方才在暗道里浸透的冰雨,此刻竟已蒸腾成灼人的热气。

  云曈猛地抽手,却被他顺势带倒在榻上。

  玄色衣袍散开,露出腰间一道新鲜的箭伤,正是今日在【闻香居】为护她所中的那支毒箭。

  “王爷这苦肉计...”云曈话音戛然而止。

  她的目光落在箭伤周围的皮肤上,细密的青紫色纹路正如活物般蔓延,这是【碧瞳毒】入骨的征兆,绝非今日新伤能致。

  除非...

  “三年。”

  萧砚亭突然睁眼,眸中竟是一片清明,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这毒在我体内埋了三年零四个月。”

  他指尖划过自己心口剑伤,“与你这一剑,倒是同岁。”

  密道突然传来机关转动的闷响,沈断染血的身影尚未完全显现,嘶哑的警告已至:

  “枢密院围府,半刻钟后破门!”

  萧砚亭却低笑起来,他撑起身子,滚烫的唇擦过云曈耳际:“现在,云姑娘是要剖我的心...”

  染血的手指突然按在她左胸,“还是信我的命?”

  云曈摸了摸他脊背,发现有几只银针竟自行退出半寸;针孔处渗出的不是血,而是晶莹的药露。

  “是锁魂针。”云曈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难怪你能压住碧瞳毒...”

  锁魂针乃云曈师父——沫瑶,自创的独门针法,只有她才会施展。

  话音未落,密室外突然传来整齐的甲胄碰撞声,枢密使阴冷的嗓音穿透几道石门:

  “晏王殿下,下官奉旨查抄逆党。”

  云曈立马持簪对准萧砚亭的心口,眉头紧锁。

  “云大夫现在可以选了。”

  他轻轻握住云曈持簪的手,将尖锐处抵在自己心口,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一丝决绝,“报仇,还是...”

  一道石门轰然倒塌的巨响吞没了后半句话。

  刺目的火把光里,云曈看见沈断的刀鞘上,青莲教的纹饰一闪而过,仿佛一道诡异的诅咒,瞬间将云曈笼罩在阴影之中。

  枢密使的声音像毒蛇吐信般阴冷:“晏王殿下,您若再不开门,下官就只能——烧府了。”

  火把的光从门缝渗入,将密室映得血色弥漫,仿佛人间炼狱。

  云曈的银簪抵在萧烬心口,只要再进半寸,就能了结这场长达三年的复仇。

  可她的手腕被他握着,虎口那颗红痣硌着她的脉搏,触感鲜明如八年前冰湖下的温度,让她的内心陷入了无尽的挣扎。

  “选好了吗?”

  萧砚亭低声问,嗓音因高热而嘶哑,却带着笑,仿佛在等待一场盛大的审判,“是杀我,还是……”

  他忽然用力,簪尖刺破衣料,一滴血珠渗出,染红云曈的指尖,在血色的密室中显得格外妖冶。

  门外,兵器的碰撞声越来越近,仿佛死神的脚步声,一步步逼近。

  “……跟我一起杀出去?”

  云曈盯着那滴血,忽然冷笑:“王爷筹备了三年,就为了今日逼我联手?”

  “三年前那场火,”萧砚亭的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最先烧起来的,确实是你的药圃——但不是为了灭口,而是为了销毁证据。”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唇角溢出一丝黑血,却仍死死盯着云曈的眼睛,仿佛要用眼神将真相刻进她的灵魂:

  “那批碧瞳散……本就是枢密院借青莲教之手,送进太医署的。”

  云曈的指尖微微发抖,她想起那夜冲天火光里,父亲将她推入密道前,塞给她的一页残方,上面正是碧瞳散的解法。

  如果萧砚亭所言非虚……那么自己一直以来的复仇目标,是否错了?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

  “砰!”

  最后一道石门被重器撞击,碎石簌簌落下,仿佛世界末日的降临。

  沈断的刀已出鞘,却迟迟未动——他的刀锋,竟是对着云曈的。

  “主子,”他声音冰冷,宛如寒夜中的冰霜,“她若不信您,不如交给枢密院处置。”

  萧砚亭笑了,他抬手擦去唇角的血,动作优雅却又带着一丝落寞,忽然一把扣住云曈的后颈,将她拉近至呼吸相闻的距离:

  “云大夫,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颈后的烧伤,力道温柔得近乎残酷,仿佛在抚摸一件即将破碎的珍宝:

  “要么,把我交给枢密使,换你全身而退。”

  “要么——”

  他忽然吻上她的唇,这个吻带着血腥气和苦涩的药味,短暂却凶狠,像某种烙印,试图将两人的命运紧紧捆绑在一起。

  分开时,萧砚亭的眼中映着火光,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的星辰:

  “——跟我一起,把这场戏唱到底。”

第二章 要烧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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