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过七
该死的过七,不知道从哪辈子传下来的这种规矩,真他奶奶的别扭。
淑芬说:“你坐。”李必成就乖乖坐下了。
淑芬说:“你喝水。”
李必成就端起茶杯喝一口,满头冒汗。
李必成这人不错,高高瘦瘦十六七岁,平头,穿着崭新的中山服,人很干净,浓眉大眼,他跟淑芬既是同学还是邻居。
小时候淑芬就觉得李必成很好,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帅,她的心就狂跳起来,有点害羞。
李必成坐在椅子上就像一尊门神,一动不动,唯一的动作就是喝茶。
“必成,你今年16了吧?”淑芬见必成不吱声,知道他害羞,就主动问了一句。
“嗯。”
“你属猴的吧?”
“嗯。”
“那咱俩同岁。怪不得你脸红的像猴屁股。”
“嗯。”
“你知道啥叫过七吗?”
“嗯,就是一男一女在一块,研究那个事,我教会你就行了。”
“扑哧,”淑芬又笑了:“你那么小,还没跟兰花圆房吧,那个事……你会吗?”
“不会,但是春柳嫂和三喜哥教了我。”
“那你知道接下来咱俩该干啥吗?”
“不知道。”
淑芬脸一红,骂了声:“你个傻子………………”
整整一天的时间,李必成就那么傻坐着,淑芬问他一句,他就答一句,她不问他,他就不吱声,一直到天黑。
李必成一天的时间喝了五暖壶的水,光见喝水,没见上茅房。
晚上,淑芬娘端过来好酒好菜,李必成就非常慌李地站起来迎接,说了声我不吃了,扭身就走,仓惶地溜出了房门,像一条被夹了尾巴的狗,身后传来淑芬娘诡秘的大笑。
淑芬娘问闺女:“感觉咋样,他都跟你说了啥?”
淑芬说:“傻子一个,他只会说一个子,嗯,其他的啥也没有。”
淑芬娘接下来问闺女:“那他有没有…………碰你?”
淑芬的脸又红了,摇摇头。
淑芬娘就感到失望,说:“这孩子太老实了,老实人是要吃亏的。”
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李必成起得很晚。
他特别讨厌过七。
心里想,如果哪一天老子做了村长,我第一件事就取消过七这种规矩。两个不认识的人,忽然拉到一块就上炕,太糟蹋人了。
必成娘发现必成没起,轮着笤帚疙瘩就窜进了房间,她把儿子的被子揭开,招必成屁股上啪啪就是两笤帚疙瘩:“你个混球,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你还不起,不知道还要帮人过七吗?”
李必成把被子一拉,蒙住了头,怒道:“我不去!”
“为啥不去?”
“不为啥,就是烦,我跟淑芬没感情,为啥硬往一个被窝拉我们?这跟抢亲有啥区别。”
必成娘不答应,把被子拉开,笤帚疙瘩继续在儿子屁股上跳舞,把李必成撵的满炕乱跑。
最后实在架不住母亲的威慑,只好屈服,穿起了衣服,打扮干净,再次来到了淑芬的家。
过七的第二天,李必成还是跟门神一样,坐在淑芬家的椅子上,一句话也没有。
淑芬一看必成没反应,小嘴一撇就哭了,说:“你是不是嫌俺长哩丑?”
必成赶紧说:“不是,不是,你长哩很好看,一点也不丑。”
淑芬说:“那你还傻坐着干啥?”
必成问:“那你想叫我干啥??”
淑芬又没啥说了:“你…………你真是个傻子。”
这一天淑芬生气了,男女间的那点事,一个女孩子咋开口啊?
不要说淑芬,就是在门外面偷听的田大都气得脸色发青。真怀疑李必成这小子有毛病,咋就见到美女不动心呢。
不是李必成有毛病,李必成也是有文化的人,看过很多书,他想跟一个女孩先恋爱,然后再结婚,结婚以后再考虑炕上的那点事。
就这么生拉硬拽让他跟一个女孩上床,他觉得有点像强奸。
这一天,李必成傻乎乎的又坐了一天,淑芬气呼呼没理他。
晚上,必成离开以后,淑芬娘心里非常的生气,她饭也顾不得吃,屁颠屁颠的跑进了必成家,隔着墙头喊:“必成娘,必成娘,你出来。”
必成娘把脑袋探出了墙头:“半夜三更你浪*叫个啥,要是想练嗓子,咋不去卖豆腐?”
淑芬娘说:“必成娘,我问你个事?”
“啥事?”
“你家必成是不是有毛病?咋就看到俺家淑芬不动心呢?不要说人,就是猪圈里的猪,公猪看见母猪还往上噌呢,你儿子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话,过七我就换人了,可别坑了俺闺女。”
必成娘受不了拉,淑芬娘的意思,分明是骂自己的儿子猪狗不如,他是猪,那我是啥?
必成娘反驳道:“嚷嚷,你再瞎嚷嚷,你才是猪哩,那是俺娃老实,咋,必成没有碰淑芬?”
“没有。他傻乎乎哩,往哪儿一坐,跟个木头桩子一样,一坐就是一天,啥也不懂。”
必成娘可不想别人传言自己儿子有毛病,真有毛病的话,儿子怎么娶媳妇啊?
“放心,俺儿子绝对没毛病,要不就是春柳没有调教好,我骂她去。”
淑芬娘说:“必成娘,俺可就这么一个闺女,你赶紧把必成调教好,淑芬的婚事要是办砸了,我可恼你们家一辈子。”
必成娘说:“他婶子你放心,明天我一定让必成跟淑芬把事儿给办了,今晚上我亲自调教他。你先回吧。”
必成娘好言好语劝走了淑芬娘,转身进了屋。
她进门就把儿子从饭桌上拉了起来,劈头就问:“你咋回事?过七都不会?太笨了你,俺看你脑子里没有脑浆,一半是水一般是面,一晃悠就是糨子。这种事还要人来教?”
必成气呼呼的说:“我没有跟女人干过那事,你说咋办?”
必成娘说:“你个榆木疙瘩脑袋,你那两只手被驴给踢了?除了吃饭你还会干啥?连个女人也制服不了,你还有脸活着?上去把她的衣服剥了,亲她的嘴,摸她的奶,就像你小时候亲娘的嘴,摸娘的奶一样,懂吗?”
必成点点头说:“懂了。”
母子俩谈的好投机。
必成娘说:“只要生米做成了熟饭,她就只有认命了。女人嘛,就是这个样子,第一次都会害羞的,时间长了你不找她,她也会像条树藤一样来缠你。”
李必成摸着脑袋喔了一声,进屋睡了。
过七的第三天,李必成来到了淑芬家,进门以后他看见淑芬没有起,蒙着被子躺在炕上。
李必成听到淑芬的呼吸极不均匀,甚至有些气短。
女人丰韵的身子在被子下起伏不定。李必成的心里像装着一面出征的战鼓咚咚敲个不停。
澎湃的血液挤压着心脏,好像要突破胸膛狂跳出来。他极力压抑着心头的莫明亢奋,转身坐在炕头上有点不知所措。
冷风吹着窗户纸,扑扑啦啦的响,像一颗慌乱不定的心。
这时,从被窝里却传来一阵嘤嘤的哭声,大红的被子不住轻轻抖动。
李必成一下揭开被窝,露出了淑芬那李沾满泪痕的俏脸。
李必成问:“你哭啥?”
淑芬问:“你身体是不是有毛病?”
李必成一愣:“没毛病啊,咋了?”
“那你咋……不碰俺?”
李必成扑哧笑了:“不是我不碰你,咱俩没感情,你早晚是别人的老婆,我碰你不好。”
“那你……要怎么才能碰俺?”
李必成想了想说:“要不………………咱俩先恋爱吧,恋爱以后再考虑……炕上那点事。”
淑芬就点点头问:“咋恋爱?”
李必成说:“今天晚上大队部有电影,咱俩先看电影,如果你觉得我不错,我觉得你也不错,咱们再过七,你看行吗?”
淑芬点点头说:“中。”
两个人又干巴巴坐了一天,这一天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李必成喝了三暖壶水,吃了两个苹果,三根香蕉,光见吃,没见吐皮儿。
临走的时候,必成拉了拉淑芬的袖子,小声说:“晚上我等你,村头的小桥头,不见不散。”
淑芬点点头,脸蛋就红了。
李必成一出门就扑向了厕所,裤腰带都来不及解开,厕所里就传来一阵黄河咆哮的声音。他确实有点尿急了。
淑芬在后面扑哧一笑:“活该,谁让你吃那么多香蕉。”
晚饭过后淑芬打扮了一下,特意洗了洗脸,偷偷走出了村口,果然发现必成等在哪儿。
李必成主动过来拉了她的手。
淑芬感到浑身燥热,一颗小心扑通扑通乱跳,机械式地迈着脚步跟在后头。
她从来没有跟一个男孩子拉过手,浑身好像被闪电劈中一样,惴惴不安。
那天田大把她按倒在玉米林里的时候,同样啥也不懂,就是摸了摸她,但是很舒服。
必成和田大一样,都是山里长大的孩子,都是一样的傻。
不一样的是,李必成念过书,是个俊后生,文质彬彬,比李田大有涵养。
拉着必成的手,淑芬的心里热乎乎的,真的想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夜里陪她睡觉。
淑芬觉得自己的想法很龌龊,脸上发烧,就羞涩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