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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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在边关听到侯府的变故的。

　　彼时，我早已重操旧业，在边关开了个小医馆。

　　是京成里来的邻居跟我说的侯府见闻。

　　“哎呀，真是造孽。”

　　“这男人就是贱！程侯爷在自己夫人远走高飞之后才知道后悔，还写了一万份自己的罪状，散布到京城各个角落。”

　　“他说什么，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的错，以此来跟自己娘子赎罪。”

　　“可是人都走了，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可怜了侯夫人啊，被夫君折磨，孩子也被害死，还被妾室逼到吞炭，再也不能说话。”

　　京成里来的大娘絮絮叨叨地跟我说这程清平如今的惨状。

　　我勉力挤出一个微笑。

　　“是啊，真是造孽。”

　　“伤害已经造成了，再弥补又有什么用呢？”

　　大娘又跟我说起程清平如今的下场来。

　　“侯爷宠妾灭妻，又逼的自己母亲自尽，末了还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折磨妾室，被朝中的言官参了个遍！”

　　“只是陛下念着侯爷的军功，这才免起死罪，发配他充军。说起来……”

　　说起来，程清平充军的军营，就在这附近。

　　就在我思忖着要不要搬家时，程清平却来了。

　　他是被军营里的小兵们抬着来的。

　　他躺在担架上，面色惨白苍老，形容枯槁。

　　“这傻子！只是上山演练而已，竟然这么拼命，还说什么要猎一只猛虎做张虎皮袄子给他娘子赎罪。”

　　“呵呵，京城中谁不知道，他程清平早就把娘子折磨到天涯海角了，人家娘子怎么可能原谅他？”

　　我忙地带上面纱，上前为他悉心诊治。

　　其实我本不想管的。

　　真爱错付、丧子之痛，桩桩件件都让我恨不得杀了他。

　　可我毕竟是个医者，到底不能背叛自己的信仰。

　　更何况，程清平也确实算是个将才。

　　他若死了，朝廷便会少个将军。

　　掀开盖布，一股血腥味直冲脑壳。

　　程清平左侧的大腿竟然被老虎咬的粉碎。

　　倒在担架上的他早就神智不清，却在迷糊中不忘紧紧抓着我的手。

　　“平君……别走……”

　　“我答应过你的，要为你猎一只老虎做虎皮毯子，当成你的聘礼……”

　　我不由得沉思。

　　好像，确实是有这么回事的。

　　可是他的承诺实在是太多了。

　　比如与我相守到白头，比如一生一世一双人，又比如会将我们的孩子捧到手心里。

　　最终能实现的，却没有几个。

　　我对他的失望，可不是一张虎皮毯子就能弥补的。

　　“这位将军的腿想要再完好如初是不可能的了，我也只能保住他的性命。”

　　我飞快的操动着手上的刀，二话不说便为他接筋续骨。

　　他因为剧烈的疼痛发出震天的嚎叫。

　　一边的军士有些看不下去，“这，小娘子……不给他用点麻沸散吗？”

　　我摇摇头。

　　“麻沸散对他而言，无用。”

　　“他现在已经到了危险关头，如果麻沸散太舒服他睡着了，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其实我是瞎说的。

　　我虽不能背叛我医者仁心的信仰。

　　可我也不是那种有仇不报的圣母。

　　这痛彻心扉的滋味，也该让他尝一尝。

　　经过整整一夜的手术，程清平的腿才勉强接上。

　　他也几乎是嚎叫了一整夜。

　　“多谢娘子救命之恩。”

　　续骨成功的程清平朝我叩谢，抬头一瞬间，目光与我相对。

　　我们都慌了神。

　　“这位娘子……好生眼熟。”

　　我微笑着扯下面纱。

　　“那郎君便再仔细看看，是否是真的眼熟？”

　　程清平原本一亮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来。

　　还好，在离京后不久，我就治好了自己的嗓子，还自己动手为自己改头换面了一番。

　　“是我……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