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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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迷中，我仿佛听到了程清平的焦急声音。

　　“平君，你快醒醒……”

　　“你怎么晕倒了？”

　　“你们这些庸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夫人给我唤醒！”

　　底下的大夫们纷纷摇头。

　　他们都说我此前因为强行生产加上产后急怒攻心损了气血，恐怕再也醒不过来。

　　“强行生产？”

　　程清平满是疑惑。

　　我甚至也有点恍惚。

　　想起来了，打从程清平丧子之后，我便注意日夜调养身体。

　　我想着，只要有一个孩子能弥补那个孩子的去世，程清平的心情就会好上许多。

　　只可惜，程清平常年征战，身子早就亏损到极致。

　　即使我医术高超，也救不了他种子的质量。

　　几次流产后，我只能用毕生所学之医术用到自己身上，只为了能让俊儿平安降世。

　　偏生俊儿才出生半月，就死在了程清平的忽视与敌意下。

　　有大夫旁敲侧击地跟他说了我这个孩子得来的多不易。

　　程清平听后沉默了许久。

　　末了却还是怨恨的声音。

　　“呵呵，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她害死我跟流筝孩子的事情。”

　　“你的孩子，跟流筝的孩子，如何能一样？”

　　“阮平君，你这个毒妇，你若是真想赎罪，就该早点醒过来，身体力行补偿流筝。”

　　忽而便是一嘈乱。

　　有温热的带着腥气的液体流入了我的口腔。

　　“侯爷玉体，怎可……”

　　程清平冷笑着。

　　“放心，只是一点血而已。”

　　“阮平君说过，我的血液，是天下最好的药引子。可以救人性命的。”

　　“你们赶紧给侯夫人诊治，务必让她醒来。”

　　那腥甜的血液入喉，好似确实给了我一点力气。

　　我莫名地想到从前来。

　　从前，他也是这样割破自己的手腕喂我他的鲜血的。

　　彼时，我是边疆一名小小的医女。

　　而他则是一个小兵。

　　一次出征，他被敌军大伤，被同袍丢在了山里。

　　是我救了他。

　　彼时他早已垂危，双眼几度想要合上。

　　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我才不得不一边唱歌一边为他急救。

　　后来他说，他当时感觉自己已经走到阎罗殿了，是听到我的歌声才想走回来的。

　　“我只是想看看，为我唱歌的，是不是仙女。”

　　“还好，我回来了，不然真是错过了人间仙子。”

　　此后，我便将他养在家中。

　　我们同吃同住，他耕田，我织布采药。

　　他因伤痛苦，我便为他唱歌止痛。

　　就跟夫妻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日子持续不到半年。

　　边地失守，匈罗人大举进攻屠村。

　　这一次，轮到我性命垂危。

　　是程清平割破自己的手腕给我喂了一碗又一碗的血。

　　他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大概是我也在阎罗殿听到了他撕心裂肺的哭声。

　　所以，我也回来了。

　　我曾打趣，说他的血是灵丹妙药，能起死回生。

　　他却对我垂泪，依靠在我肩头。

　　“平君救了我的命，如今你遭难，即便是让我以命换命，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在我身体大好后，他再一次扛起了刀剑上了战场。

　　“曾经我以为，只要能跟所爱的人相守，哪怕日子辛苦平淡些也好。”

　　“可是如今看来，胡虏未灭，何以为家？平君，我必要为了你，为了咱们的未来，将那些胡虏赶走。”

　　“然后带你去京城，给你一个诰命，让你这辈子都高枕无忧！”

　　那时的我，以为自己遇到了此生难寻的良人。

　　而他也确实做到了承诺。

　　军中十年，他从小小的火头兵一路做到了大将军，还被封了侯爷。

　　我满心欢喜地穿上诰命服进了京城。

　　却看见了侯府门口的程清平与慕流筝。

　　以及，他们三岁的孩子。

　　“边地苦寒，我认识了被家族牵连为军奴的流筝。”

　　“平君，你不在的日子，都是她照顾我的。”

　　“她本是官宦人家出身，又为我生了个孩子，做个贵妾伺候你，算是你高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