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此话一出，我百思不得其解。

　　回想妞妞从出生到现在，她给我带来了无数的欢声笑语。

　　让原本几乎独守空房的我有了精神寄托和亲情羁绊的幸福感。

　　小小年纪就格外懂事，总跟在我身后帮忙。

　　磕了碰了也不哭闹，只是眼泪汪汪地等我给她揉揉。

　　然而李慧芳却在女儿刚满月后，就以“全心全意保卫人民”为由，搬去军营宿舍住。

　　几乎一两个月才回来一次。

　　我只能用粮票换邻居的羊奶，将妞妞喂养到可以喝米汤的年纪。

　　再一点点将她抚养到五岁。

　　现在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李慧芳那时候就不喜欢妞妞了，可原因是什么呢？

　　还没等我开口询问，李慧芳便撩起肚子上的衣服，露出满是妊娠纹的褶皱皮肤。

　　“林秋生，你只当我冷血，可有想过我经历了什么？”

　　她双眼赤红地盯着我，语气里满是愤恨和不甘。

　　“因为她，我光洁平滑的肚子长满了丑陋可怖的蛇状条纹。”

　　“因为她，我身材走样，失去了蝉联三年的最美女兵称号。”

　　“你知道多少人在背后嘲笑我吗？”

　　她放下衣服，继续厉声怒喝。

　　“而且她从出生就体弱多病，我照顾她简直要烦死了！”

　　“完完全全是遗传了你的废物基因！”

　　说完还不解气地又扇了我一巴掌，“林秋生，若不是军婚难离，我早就不想跟你过了！”

　　“如今我还能养着你这个残废，你就该夹起尾巴感恩戴德地低头活着。”

　　“少在我面前一天天晃悠！”

　　听着她前半段的抱怨声，我确实被她说得心怀愧疚。

　　可我也在竭尽所能地和她一起分担。

　　她孕期害喜想吃酸的，我不管刮风下雨日日上山给她采野山楂吃。

　　我因此扭伤了脚，却还是坚持给她做一日三餐。

　　她半夜不想起来喂奶，于是哭声一响我就立即起身。

　　把白天存的奶喂给孩子，自己连续熬了二十多天的夜。

　　她脾气暴躁，总是莫名就骂人摔东西，我便默默收拾好碎片残渣，给她采最喜欢的野花愉悦心情。

　　……

　　我还要怎么做呢？

　　而她说的养我，却是拿着我工作赚的钱，给我不到一半的金额。

　　即便李慧芳心中有怨，也不该在间接害死女儿后，用女儿的尸体反过来要挟我这个父亲！

　　见我沉默无言，她以为我总算妥协了，转身便招呼方木回到院子，将我晾在原地。

　　大门重重关上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突然，我脑海中灵光一闪。

　　李慧芳刚才肚子上的妊娠纹颜色深浅不一，感觉有点奇怪。

　　她大半年前说自己因公出差，直到最近才回来。

　　想起刚才那个婴儿的眉眼，远远看过去和李慧芳竟有讥讽相似。

　　而她看着婴儿的神态亦是欢喜。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