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录取通知书到的第二天，周默川就拉着我去县城扯布。

　　我站在百货商店的红绸前发愣，想起前世也是这样，只不过那时是用攒了半年的粮票，给李寻做衬衫。

　　“发什么呆？”周默川碰了碰我的手肘，“不喜欢这个颜色？”

　　我摇摇头，手指抚过大红的绸面：“就是想起以前……”

　　他立刻明白了，眉头皱成个疙瘩：“不准想。”

　　我故意逗他：“怎么，吃醋啊？”

　　没想到他直接点头：“嗯。”

　　这下倒把我闹了个大红脸。

　　婚礼前夜，我在家里收拾东西，窗外突然传来醉醺醺的喊声。

　　“温婉！你给我出来！”

　　李寻摇摇晃晃站在院子里，手里还拎着酒瓶。

　　我皱眉推开窗：“发什么疯？”

　　“我后悔了……”他扑到窗台下，满身酒气，“那个宋英英……她、她跟厂里好多人……孩子都不是我的……”

　　我冷眼看着他：“关我什么事？”

　　他突然抓住窗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们……”

　　“不好。”周默川大步走过来，一把拎起李寻的衣领，“你吵到我媳妇了。”

　　李寻挣扎着哭喊：“你凭什么！她明明是我的……”

　　“你弄丢的。”周默川声音冷得像冰，“是我的珍宝。”

　　我心头一跳。

　　周默川已经利落地把李寻扔出了院门，他嘴角微微上扬，从背后拿出个包袱：“试试这个。”

　　打开一看，是件正红色的嫁衣，领口还绣着精致的木棉花。

　　我眼眶发热：“你什么时候……”

　　“早准备好了。”他耳尖通红，“等你愿意。”

　　婚礼当天，我穿着那身嫁衣站在老槐树下。

　　周默川一身军装，胸前别着朵大红花。

　　晚上闹洞房的人散去后，我摸着嫁衣上的绣花突然笑了：“好不真实。”

　　周默川正在铺床，闻言回头看我：“确实不真实。”

　　“嗯？”

　　他走过来，手指轻轻碰了碰我发间的红花，吻在我额头：“这样真实多了。”

　　红烛烧到一半，周默川突然吹灭了灯。

　　黑暗中他把我抱回炕上，呼吸又粗又重，烫得我耳根发麻。

　　“等等…”我抵住他胸膛，“窗户……”

　　他猛地僵住，额头抵在我肩上缓了缓，突然抓起炕头的搪瓷缸砸向窗外。

　　“啊！”一声痛呼，紧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

　　周默川冷笑：“还没走。”

　　我这才反应过来是谁，气得踹了脚炕沿：“晦气！”

　　他把我往怀里带了带：“不管他。”

　　“周默川。”我戳了戳他滚烫的胳膊，“你……难受吗？”

　　他喉结动了动，突然翻身坐起：“我去冲个凉。”

　　我拽住他裤腰带：“大冬天的……”

　　“那也比…”他话卡在嗓子眼，“婉婉，松手。”

　　窗根底下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周默川额角突突直跳，突然扯过被子把我裹成个茧：“睡吧。”

　　我蛄蛹着钻出个脑袋：“你就这么…睡了？”

　　“不然呢？”他背对我躺下，声音哑得不成样，“外头有人听墙根，你想让我…”

　　我贴上去抱住他的腰：“真睡了？”

　　“婉婉！别闹…”

　　“没闹。”我故意往他后颈吹气，“我男人洞房花烛夜冲凉水，传出去多难听。”

　　窗外“咣当”一声，像是谁踢翻了水桶。

　　周默川突然翻身压住我，却在最后关头撑住炕沿：“...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