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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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相令人唏嘘。

　　陆哲已死，那个让全城人心惶惶的“剥脸怪物”终于被击毙。

　　就连窗外的大雨，似乎也想洗刷这场风暴留下的阴霾。

　　警方在屋中搜出大量疑似人皮制作的面具，媒体也将这起案件定性为“极端人格畸变导致的精神疾病犯罪”。

　　可我始终觉得——事情没有结束。

　　至少，有两个地方说不通。

　　第一个是受害者的状态。

　　王亦心与漆小川的精神状况，在陆哲死后依然没有恢复。他们仍然沉默、哆嗦、神情麻木，仿佛那个折磨他们的人仍未消失。

　　警方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

　　但我不确定，真的只是PTSD吗？

　　第二个疑点，是那本日记。

　　虽然残破不堪，许多页已撕毁，但关于董鹏彭的部分却被完整保留，甚至写得极为细致：

　　“几楼几号”、“昏迷时间”、“五官线条测量笔记”……连他是在哪条街尾被盯上、如何下手都清清楚楚。

　　可奇怪的是——

　　日记中，没有一字提及王亦心与漆小川。

　　他们两个，像是从这场“剥脸游戏”中突然被抹去了。

　　这只是巧合吗？

　　于是我找到吴警官，提出再次查看那批“面具”的档案照片。

　　照片传到我手机时，我一张张地翻着看。

　　血色已经风干，皮肤略显干瘪，但在灯光下，那些面具的表情清晰如初：

　　有温暖的——嘴角含笑，眼神柔和；

　　有哀伤的——眉眼低垂，唇线轻颤；

　　有愤怒的——鼻翼张开，牙关紧咬；

　　也有害怕的、羞涩的、麻木的……

　　每张面具下方，标注着一个人的名字。

　　那张温暖的面具，是漆小川。

　　那张微笑羞怯的，是王亦心。

　　其中有一张照片下方写着“陆哲”，但面具的位置是空的。

　　也许陆哲还没有画出来令他满意，真正属于他的表情。

　　我心不在焉的继续翻着，当我翻到第二十二张面具时，手指猛然一顿。

　　这张面具下面没有名字。

　　它的表情极其复杂：一边嘴角上扬，像在嘲笑；另一边微微紧绷，带着压抑的怒意；眼神斜斜地，带着轻佻与不屑。

　　它和其他面具不一样，不是单一情绪，而是混合的、扭曲的、含糊不清的“复合情绪”。

　　而且，它不只一张。

　　我一口气翻了回去，发现这种表情的面具出现了三次。

　　位置不同，皮肤质地不同，拼接方式不同——但神态几乎一模一样。

　　看得出，陆哲尝试做了又做，却始终不满意。

　　这让我不禁好奇，这张混合情绪的脸，到底是谁？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光从窗外照在我的屏幕上。

　　在这一抹白色的映衬下，面具在露出了一个我极其熟悉的神情。

　　我心跳骤停。

　　那是——董鹏彭。

　　我回想起，他在初中霸凌别人时，就是这张脸。

　　那种夹杂着讥笑、冷漠、优越感与兴奋的混合表情。

　　我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

　　难道......

　　这张脸才是陆哲最想完成却迟迟没完成的面具。

　　那些“温柔”“痛苦”“羞涩”的面具，他早已做得炉火纯青。

　　可唯独这张“霸凌者的脸”，他怎么做都做不好。

　　这不是技术问题。

　　是他无法真正理解这种情绪。

　　无法理解“霸凌者的愉悦”，无法代入“暴力中的快感”。

　　因为他从来不是董鹏彭。

　　所以他嫉妒、他困惑、他沉迷、他渴望——这张脸。

　　在那些漫长黑夜里，

　　他反复凝视、揣摩、模拟、失败……

　　这张脸，成了他成为“真正的人”的最后一道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