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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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看见他们两人后,我一直寝食难安。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仅仅过去两天,我就收到一条来自吴警官的消息——
漆小川、王亦心、董鹏彭,三人陆续回家了。
一个卡车司机在山脚的公路边发现了晕倒的漆小川和王亦心,董鹏彭则是向村民求助后报警。
三人虽然“平安归来”,但状态极不正常,像是经历过剧烈的精神创伤。
我和吴警官第一时间赶往医院,探望王亦心。
她嘴唇发白,眼神涣散,仿佛还没从某种噩梦中醒来。
医生低声告诉我们,在她体内检出了男性精液。
我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安慰她,说她已经安全了,其他人也都获救了。但她只是蜷缩在病床角落,浑身发抖,一句话也不肯说。
见到我们,她没有惊喜,没有眼泪,只是怯生生地望着我们,像在努力分辨眼前这两个人是谁。
我试着唤她:“亦心,是我。你还记得吗,前天,你见过我。那时为什么要跑?”
她的瞳孔轻轻收缩了一下,露出一丝迟疑的困惑,随即又陷入茫然。
我看得出,那不是撒谎。
那是一种真实的空白。
也许,这段经历对她的打击太大,令她的记忆出现了问题,亦或是……她不敢再想起。
相比之下,漆小川的状态更让人心惊。
他的左脸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几乎划穿颧骨。
回家后,他一直抱着那本毕业相册,手指反复摩挲照片里自己的脸。
他母亲红着眼告诉我们,昨晚他试图用刻刀划掉自己的脸,嘴里反复说着::
“这张脸不是我的……”
他拒绝与任何人交流,只是不停地重复一句话:
“他戴过我的脸……他戴过……”
我们都沉默了。
相比下,只有董鹏彭的状况稍微好一点。
在医生与警方一遍遍安抚下,他终于断断续续地讲出了那段经历。
“是……陆哲,”他说,“是他绑架了我们。”
那天他刚回家,就被人从背后捂住口鼻,昏迷过去。醒来时,已身处郊外某处破屋的地窖。
“他……”董鹏彭的声音开始颤抖,“他不停打我们,还用刀……划小川的脸……还说要把我的脸也……剥下来……”
他努力回忆着那段噩梦般的经历,说到某些细节时却下意识停住了,眼神惶恐,像是连回忆本身都带着痛感。
吴警官递给他一杯水,他深吸几口气,才继续说下去:
“他家墙上,全是脸……各种人的脸……我不想死……我必须逃出来。”
问到他是怎么逃出来的,他说:
“我……我是魔术师,我会闭气装死。有一次他以为我死了,想把我埋掉,我就趁他不注意打了他后脑一下……逃出来了。带着他们……逃出来了。”
他说得断断续续,但大致勾勒出一个常见的恐怖故事画面:
漆黑的地下室,墙上挂满刑具,受害者被铁链锁住,遭受非人的折磨,吃喝拉撒都在那个狭窄、恶臭的空间中......
我听得几乎窒息,下意识拍了拍董鹏彭的肩膀,却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董鹏彭告诉吴警官,他只能指出那间小屋的大概位置。
但清楚记得绑架他时,那辆车的型号和颜色。
警方根据这一线索,很快锁定了嫌疑范围,市郊一个叫宝山村的地方。
联系村支书后,我们得知:几年前,村里确实来过一个年轻人。
“奇怪的是,那孩子一直戴着面具,”支书说,“问他是干嘛的,他说是唱大戏画脸谱的。”
“我们村那几年确实有戏班子,他画的那些花脸、青衣、鬼头都挺像,活儿挺利索,人也礼貌。”
“但……现在想起来,他长什么样,我真一点都记不清。”
“每次送东西他都不露面,只把成品放在我家门口,我们自己拿,钱也放那里。”
根据村支书的描述,我们确定这个“年轻人”就是陆哲。
最终,警方拿到了他的具体住址。
吴警官起身,目光沉静。
“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