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戏开场了

　　赵立春独自站在角落，脸色阴沉。

　　他是这些人里面看着最最草率的领带都没打好，皮鞋漆面落得满是灰。

　　赵立春才从看守所出来。

　　手里攥着一份文件——​《关于赵瑞龙故意伤害案的案情通报》​。

　　被赵瑞龙打的这一家是外地的沪商，家里面也极其有能量。

　　不起诉也拒绝和解。

　　人在医院里住着，但凡住一天，赵瑞龙就要在看守所多待一天。

　　身体上都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这家人就是不愿意让步，要把事情搞大。

　　多方找了很多关系，一点都没有进展。

　　赵立春的头一个比两个大，根据律师的通报，赵瑞龙这一次的伤害事件虽然没造成当事人的重伤，但是在公共场合存在重大影响的嫌疑。

　　可以判处三个月以上，一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一年黄花菜都凉了，赵立春拿什么去竞争这个省长？

　　远处，赵立春的前秘书，现在在京州市委组织部任职的李达康快步走来。

　　看着其他人在一起，自己形单影只。

　　赵立春吐了一口浊气感觉到人未走茶已凉的悲伤，他正想招呼李达康过来，心说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没有忘记自己的提携之恩。

　　下一秒，赵立春却眼角一抽。

　　——李达康，他的前秘书，看了他一眼之后，只是点了下头，便匆匆忙忙向梁群峰那里去了。

　　——背叛？

　　不，这叫识时务。

　　赵立春苦笑着着却没有发作，官场就是这样。

　　梁群峰看到李达康也走向自己这边，笑容更深：

　　特意加大了音量，拍着李达康的肩膀，很是亲密。

　　“达康啊，辛苦了。“

　　李达康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赵立春，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他不是不懂感恩，但他更懂生存。

　　谁都知道，新任的省委书记钟正国和梁群峰有些许关系。

　　只等到王省长退休，梁群峰就是铁板钉钉的省长了。

　　至于赵立春？

　　先把他那儿子的烂摊子处理好吧。

　　在机场等待着接人的，除了官员们，还有不少的年轻面孔。

　　钟小艾站在人群边缘，一身剪裁得体的米色套装，衬得她肌肤如雪。

　　她的美是内敛的.

　　也就是俗说的有气质，毕竟是钟正国的女儿，拴条狗站在那里也感觉比旁人更加吸引注目，况且她本身的颜值还算不错。

　　而站在她身旁的大学同学孟钰，却是另一种耀眼的美。【出自狂飙，李艺桐饰演】

　　她穿了一件酒红色的连衣裙，收腰设计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线，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唇上涂着时下最流行的正红色口红，衬得她肤白如瓷。

　　这孟钰也不是一般人。

　　能和钟小艾成为闺蜜的家里自然是也有些背景，孟钰父亲时任京海市公安局局长。

　　基本也就是比市长书记赵立春等人差一线了。

　　侯亮平站在钟小艾身侧，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往孟钰身上飘。

　　——她的美太直接，光是那张脸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孟钰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眼波流转，赶紧往旁边又站了站。

　　侯亮平虽说长得还不错，但是太吊儿郎当了。

　　完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听说这一次飞机上下来的有年轻的科研组成员，不知道有没有长得特别帅气的。

　　孟钰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发尾，心里却忍不住想：

　　“听说这次飞机上有科研组的年轻专家……不知道会不会有特别帅的？”

　　她悄悄踮了踮脚，目光越过人群，望向舷梯的方向。

　　——最好是那种戴金丝眼镜的，斯文禁欲系，白大褂一穿，往实验室一站，光是想象就让人心跳加速……

　　她抿了抿唇，脸颊微微发热。

　　怎么飞机还不落地啊。

　　钟小艾瞥了侯亮平一眼，嘴角微微抿起，却没说话。

　　——她不是没注意到他的失态，只是懒得点破。

　　心中却已经有些后悔带自己这位闺蜜过来了。

　　孟钰长得确实漂亮，大学里的四大校花之一，侯亮平多看几眼也是男人的本能。

　　可这都要把她的风头给抢光了。

　　不过还好，钟小艾对自己还是很有把握的，有父亲钟正国在，就不怕侯亮平这个孙猴子能逃出自己的五指山。

　　"小艾，你爸这次回来，是不是要升了？"

　　孟钰眨眨眼，语气里带着试探。

　　钟小艾微微一笑："组织上的事，我可不敢乱猜。"

　　但是这个自信的语气还有洋溢着的态度，明显就是摆明了说。

　　是的，我的父亲是省委书记。

　　这时，​侯亮平凑了过来，笑容灿烂："小艾，待会儿能引荐一下吗？我对新书记很敬仰。"

　　钟小艾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对政治感兴趣了？"

　　侯亮平笑容不变："一直都很关注。"

　　钟小艾娇嗔的看了他一眼。

　　“看你表现吧。”

　　不远处，​同样的场景却不是同样的心情。

　　梁群峰32岁的大龄女儿梁璐挽着今年才22岁祁同伟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同伟，你今天要是敢走，你这学期的刑法成绩就别想及格。"

　　“你就帮老师个忙嘛。”

　　“来来往往的人都有男伴女伴，就我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多孤独。”

　　“你看你那些同学们多好，成双作对的。”

　　祁同伟脸色苍白，拳头攥紧又松开。

　　——他不是懦弱，他只是没得选。

　　这是在心里怒骂：好？好个屁？

　　不远处，​梁璐死死拽着祁同伟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祁同伟脸色发白，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孟钰身上。

　　——学弟侯亮平傍上的可是省委书记的女儿，钟小艾年轻漂亮，旁边还有大校花作伴。

　　——换到自己身边，成了什么？人老珠黄，又没几分姿色，还带着一身老人味的大龄女人。

　　他胸口发闷，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去他妈的成双入对！

　　祁同伟真是觉得自己倒了大霉了，为什么偏偏就被梁璐给看上了呢？谁能来救救自己。

　　阳光依旧洒落，几个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又分开。

　　这一瞬间的暗涌，比任何对话都更有趣。

　　飞机的轰隆声响彻在机场跑道两侧。

　　钟正国马上就要落地，梁群峰也膨胀到极点。

　　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在距离赵立春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老赵啊，"梁群峰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关键人物听清，"瑞龙的事，有进展了吗？"

　　他故意顿了顿，"我听说沪商陈会长昨天连夜飞回魔都了？"

　　这个沪上陈会长就是赵瑞龙打的那人的父亲。

　　赵立春正在翻阅文件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眼时目光如刀："梁书记消息倒是灵通。"

　　“不过我处理的差不多了，没什么问题。”

　　"哦？"梁群峰故作惊讶地挑眉，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折叠的报纸，"可今早的经济日报说，陈会长取消了原定在汉东的五个亿投资计划。"

　　他慢条斯理地展开报纸，"说是...对本地营商环境"深感忧虑"？"

　　周围几位局长的呼吸声明显一滞。

　　赵立春的脸色瞬间阴沉，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梁省长多虑了。

　　陈会长是回去处理家事，下周就回来签合同。"

　　"是吗？"梁群峰轻轻摇头，语气突然转为推心置腹，"老赵，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瑞龙打人的视频现在网上传得到处都是，标题可是"汉东太子爷殴打投资人"。"

　　他压低声音，"你知道现在外面怎么传吗？说咱们汉东是"关门打狗"的投资环境。"

　　赵立春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老贼真是会落井下石。

　　偏要在钟正国的飞机落地之前谈起这个事儿。

　　听说跟着钟正国落地的还有督导组成员，雷厉风行的手段传的神乎奇迹的，听说还是个年轻人。

　　这梁群峰是想整死自己啊。

　　但是面上赵立春还是神色不变。

　　大不了鱼死网破呗，我是市长，你是书记。

　　我死了你就能活？

　　赵立春收回手，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

　　"年轻人打架是小事，影响投资环境是大事。但有些事...追查起来，对谁都不好，您说是不是？"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梁群峰率先打破沉默，他故意看了眼手表：

　　"对了，落地时间到了。”

　　“准备迎接吧，还有督导组的成员别忘了，听说这次督导组特别关注招商引资领域的问题..."

　　赵立春的瞳孔猛地收缩。

　　梁群峰这话里有话——他果然要把这事捅到新来的督导组那里。

　　赵立春突然挺直腰板，声音洪亮得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我们一定配合督导组工作，该查的查，该办的办！汉东的投资环境，绝不会因为个别人的行为受影响！"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但基本上在场所有人都注意到，赵立春的后背衬衫已经湿了一片。

　　梁群峰占了上风，自然一笑。

　　“下飞机了！！！”

　　“快快快，跑步前进。”

　　隔着老远还没看见人影，梁群峰就对着飞机的的自动升降梯招呼。

　　“书记小心点儿，这楼梯有点陡。”

　　“书记——”

　　“书——”

　　嗯？

　　钟正国迈步而下，但令人震惊的是，他竟微微侧身，让身后拿着张宣纸的年轻人先一步落地。

　　书法遒劲力，大大的几个字迎风招展。

　　弄潮儿向涛头立。

　　落款——李正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