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以为自己死了，可意识却像漂浮在深海之中，沉沉浮浮。

　　恍惚间，耳边传来低沉的吟诵声，像是古老的咒语，又像是父亲的叹息。

　　「招招，回来。」

　　一道金光骤然刺破黑暗！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虚无之中。

　　而心口处，竟浮现出一道暗金色的符咒，那是父亲当年亲手刻在我魂魄里的保命符！

　　「父亲……？」我颤抖着伸手，却发现自己肉身虚幻，仿佛只剩一缕残魂。

　　「你的肉身已毁，但魂魄被保命符强行召回。」父亲的声音低沉而威严，「沈辞取你骨头时，符咒触发，你的真身已回归族地。」

　　我跪在祠堂里，面前是父亲亲手为我重塑的真身。

　　新的护心玉挂在胸前。

　　「招招。」父亲沉声道，「你魂魄受损，需闭关半年。」

　　我低头：「是。」

　　「至于沈辞，」父亲冷笑一声，「他既敢伤你，便要付出代价。」

　　我沉默，父亲说的代价，我很清楚。

　　貔貅一族，最擅长的从来不是聚财。

　　而是，散财。

　　沈辞用我的骨雕成的「聚财法器」，会一点点吸干他的气运。

　　沈辞站在停尸房，盯着白布下「云招招」的尸体，面无表情。

　　医生战战兢兢地递上一个檀木盒：「沈总，这是您要的骨头。」

　　他接过，打开。

　　盒中，一截莹白的指骨静静躺着，表面泛着淡淡的金光。

　　何皎皎凑过来，眼中闪烁着贪婪：「辞哥哥，古籍上说，用这个雕成玉佩戴在身上，就能……」

　　「滚。」

　　沈辞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吓人。

　　何皎皎僵住：「什、什么？」

　　「我说——」他缓缓抬头，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滚出去。」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他一个人站在冰冷的停尸房里。

　　许久，他伸手掀开白布。

　　「云招招」安静地躺着，面色苍白。

　　「装得还挺像。」他冷笑，一把掀开白布，「云招招，起来！」

　　尸体毫无反应，苍白如纸的脸上，唇角还残留着血痕。

　　沈辞的呼吸微微一滞，但很快又恢复冷漠。

　　「你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他俯身，「貔貅不是神兽吗？不是能活千万年吗？怎么可能因为一块破玉就死？」

　　他等着她像从前无数次那样，突然睁开眼，对他露出无奈又纵容的笑。

　　可她始终没有动。

　　「沈总，」医生战战兢兢地开口，「她的身体……在一点点变成玉。」

　　沈辞猛地低头，这才发现云招招的指尖已经慢慢变成半透明的玉质，冰冷、坚硬，再无半点活人的温度。

　　他的心脏突然狠狠一缩。

　　不可能。

　　她明明说过，貔貅不死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