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沈辞番外：

　　我遇见云招招那晚，雨很大。

　　巷子里，几个混混正用铁棍殴打它，它蜷缩在墙角，前爪死死护住脑袋，喉咙里发出幼兽的呜咽。

　　我本不该多管闲事。

　　可当铁棍第三次砸下去时，它突然抬头。

　　鬼使神差地，我抡起路边的钢管冲了上去。

　　后来它窝在我校服里发抖，体温透过衬衫烫进心口。

　　我听见自己说：「别怕，我带你回家。」

　　那时我不知道。

　　这一带，就是十年。

　　招招化形那天，我推开门就愣在原地。

　　少女裹着我的衬衫坐在床边，她抬头看我时，睫毛颤得像受惊的蝶：「沈，沈辞。」

　　我摔上门落荒而逃，在便利店门口抽完半包烟。

　　等再回去时，她已经换上我匆忙买来的连衣裙。

　　我第一次发现云招招能招财，是在她化形后的第三个月。

　　那天我公司资金链断裂，银行拒绝贷款，我焦躁地在书房来回踱步。

　　招招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小心翼翼放在桌上，结果不小心碰倒了咖啡杯。

　　褐色的液体浸湿了一份合同。

　　「对不起！」她慌乱地去擦，指尖却突然泛起微弱的金光。

　　第二天，那个本来要黄掉的合作方突然主动打来电话，条件比原先优厚三成。

　　我盯着她发间若隐若现的玉角，心跳加速。

　　「招招。」我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她眼睛亮起来，像得到奖励的小动物：「城南那家冰淇淋，可以吗？」

　　那时的我，以为这份能力是上天的恩赐。

　　却不知道，那是她的劫数。

　　第一次强迫她使用能力，是在我输掉竞标后。

　　「让这支股票涨起来。」我把平板摔在她面前。

　　她手指绞着衣角：「强行改运会有反噬。」

　　「反噬？」我冷笑，「你不是招财貔貅吗？」

　　她睫毛颤了颤，最终还是伸手点在屏幕上。

　　当晚我听见浴室里压抑的咳嗽声，推门看见她趴在洗手台前吐血。

　　我本该心疼的。

　　可当第二天账户多出八位数时，我摸着她的脸说：「今晚有个宴会，需要你陪我去。」

　　后来就习惯了。

　　习惯在她施法后递上一碗补药，然后第二天要求更多；

　　习惯她指尖的金光越来越弱，咳血的次数越来越多；

　　习惯用城南那家冰淇淋哄她，尽管她后来已经吃到胃痛。

　　某次酒会上，王总盯着招招的玉角问：「沈总，这宝贝借我养两天？」

　　我搂过她的腰宣示主权：「不借。」

　　回家后却命令她：「下周王总的项目，你亲自去盯。」

　　她安静地点头，我突然烦躁地摔了杯子：「摆这副死人脸给谁看？」

　　她蹲下去捡碎片，轻声说：「沈辞，我有点累了。」

　　我本该抱住她的。

　　可我只是转身出门，去赴何皎皎的约。

　　何皎皎不一样。

　　她父亲是银行行长，她懂得品红酒插花，她永远不会像招招那样笨拙。

　　「辞哥哥，」她靠在我肩上，「貔貅血能永葆青春是不是？我想要一点嘛。」

　　我本该拒绝的，可我鬼使神差地想起招招看祁淮的眼神。

　　「好。」我听见自己说，「明天取给你。」

　　后面的一切，是我太贪心。

　　都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