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早上儿子出门时，我又煎破了鸡蛋。

　　「蛋黄又破了。」他有些生气地推开盘子，牛奶不小心被撞倒了。

　　谢成昀从书房里出来，衬衫皱巴巴的还带着酒气。

　　他看了一眼桌子，「又惹儿子不高兴？」

　　我低头擦着桌子，背后的汗毛直立。

　　果然，他走过来，抓起煎蛋，砸在了我的脸上。

　　「废物，连个蛋都煎不好。」

　　儿子回房间换衣服后，我才敢默默擦干脸上的油。

　　「今晚我要请领导吃饭，你妈给你留的那个手镯，我先拿去换钱了。」他边系领带边面无表情地说着。

　　「不行！那可是我妈留给我的！」我急了。

　　谢成昀脸一黑，皮带瞬间就砸到了我的脸上。

　　金属扣划伤了我的额头，温热的血顺着眉骨滑下来的瞬间，我掏出了准备好的折叠刀。

　　刀尖对准他，「镯子还给我。」

　　儿子出门，手里的书包掉在了地上。

　　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看我像看人的样子。

　　「行，你这个月的工资就别想拿到手了。」

　　谢成昀骂骂咧咧地摔门而去，镯子安安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儿子犹豫了一下，拿出拖把替我拖干净了地上滴下来的牛奶。

　　旧手机，是这时候被他发现的吧。

　　他的举动令我鼻子一酸。

　　「妈妈，你总算是会反抗了。」他认真地拖着地，「我以前可看不起你了，向你摆脸色，就是因为我觉得你太懦弱了。」

　　「好在你终于醒悟了。」

　　出门上学前，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铁盒给了我。

　　我现在迫切地想知道，盒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谢成昀将我们放在巷子外，驱车离开。

　　回到家，儿子将手机放进了我的手里，转身进房间写起了作业。

　　他甚至细心地将视频传到了云端。

　　我从暗格里拿出铁盒。

　　打开锁头，我看到了里面整齐地码着厚厚的一沓图纸。

　　每张图像旁边，都用稚嫩的笔记标注着日期和受伤部位。

　　最新的一张是我后腰处的烟疤。

　　眼眶渐渐变得温热，泪滴砸在了铁盒盖子上。

　　原来夜深人静里，进房间里鬼鬼祟祟的人是小磊。

　　我捂着嘴痛哭起来。

　　渐渐冷静下来，我将所有东西都藏了起来。

　　慢慢地，夜深了。

　　顶着红肿的双眼准备入睡时，谢成昀回来了。

　　他打开房门，用力踹开。

　　「喂，三天后是我生日，」他有些大舌头，「老子要在家请客吃饭，你可别忘了。」

　　说完，他跌跌撞撞地出去，倒在了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