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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东陵公主

  裴霖见裴辙那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只好作罢,不再继续戏谑他。

  然而,她心中却暗自嘟囔着他的无趣,忍不住又吐槽了一番。

  裴戬清楚,他方才定是碰上了郁澜,但他并未过多询问。

  因为在他看来,郁四姑娘城府虽深,却还不足以让他为之忧虑。

  ……

  暮色初临时,篝火已将猎场映得通明。

  贵女们绢纱轻罗在火光中流转,唯独郁澜一身素色窄袖骑装,发间连珠钗都未戴,素净得近乎侍女打扮。

  “你这是要扮作马奴?”魏知虞扯了扯她腰间革带,金丝牡丹香囊晃出流光,“七皇子最爱红妆,你倒也不必避嫌至此。”

  郁澜将箭囊往背上紧了紧:“姐姐快去吧,礼部的乐师都等着呢。”

  她可没忘前世七皇子借着酒劲扯她披帛的腌臜事,那双眼珠子黏在她胸前的恶心劲儿,这辈子休想再见。

  鼓乐声起时,郁晖寻了半圈才在角落找到妹妹。

  她正蹲着调试弓弦,发梢沾了草屑都未察觉。”真要学骑马?”他递过水囊,“顾辞方才还问起你。”

  郁澜仰头喝水,喉间滚动的水声里混进马蹄轻响。

  顾辞牵着匹枣红马立在十步外,玄色劲装衬得肩宽腰窄,琥珀色眸子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顾某冒昧,”他递过缰绳时掌心有道新伤,“这匹胭脂马最温顺。”

  郁晖突然咳嗽一声:“我去看看魏姑娘的舞排得如何。”

  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妹妹。

  篝火噼啪爆出火星,许琳懿的月白裙裾缀满银蝶,掠过裴戬身侧时暗香浮动。

  郁澜翻身上马,听见顾辞在身后轻笑:“姑娘倒是胆大。”

  “比不得顾公子。”她攥紧鬃毛,“听闻你前日猎了头白狐?”话音未落马儿突然扬蹄,整个人向后仰进他怀里。

  皂角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顾辞手臂横过她腰际的力道,熟悉得令人心惊。

  暗处忽然传来杯盏碎裂声。七皇子醉醺醺指着这边:“那不是郁家四姑娘吗?怎的穿的这般素,跟守孝似的!”话没说完被裴戬按住肩头:“殿下慎言。”

  郁澜趁机跳下马背,掌心全是冷汗。前世就是这句“守孝”让她沦为笑柄,如今......她望向正在整理鞍具的顾辞,火光将他侧脸镀上金边,那道疤比记忆里淡了许多。

  “明日寅时,”顾辞突然开口,“我带你去鹿鸣涧练骑射。”

  “为何要那么早?”

  “晨露未晞时,”他擦拭箭镞的手顿了顿,“最适合学控缰。”

  “顾公子,”她解下披风递过去,“夜里风凉。”

  他接过的瞬间,指尖擦过她腕间的守宫砂。顾辞忽然低笑:“姑娘可知,有些缘分是避不开的?”

  郁澜望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突然想起重生那日,道士的批命:破军入宫,红鸾星动。

  篝火余烬随风扬起,恰似命运星盘开始缓缓转动。

  ……

  九龙屏风后传来环佩轻响,景仁帝踏着编钟余韵步入麟德殿。

  年逾五十的帝王鬓角乌亮如墨,玄色龙纹常服压得满殿烛火都暗了三分。

  东陵公主紧随其后,琥珀色瞳仁映着夜明珠光,额间红宝石坠子随步伐轻晃,像团跃动的火。

  “陛下。”端王世子裴戬与七皇子同时起身行礼。

  蟠龙柱投下的阴影里,表兄弟面容有七分相似。七皇子腰间挂着母妃允贵妃亲绣的香囊,裴戬玉冠上却只嵌了颗灰扑扑的陨铁——去年漠北决战时,端王从敌将颅骨中挖出来的战利品。

  东陵公主指尖绕着璎珞流苏,琉璃盏中的葡萄酿泛起涟漪:“西魏女儿若都是牡丹,男儿便该是翠竹了。”她眼波扫过裴戬束紧的玄色腰封,那里别着柄镶陨铁的短匕。

  景仁帝抚着玉扳指大笑:“公主眼中只见翠竹,不见松柏?”

  目光却落在裴戬纹丝不动的肩线上。

  去年端王呈上的密折里,那句“犬子顽劣,不堪尚主”还硌在心头。

  “松柏过于肃穆。”公主执起银刀割开炙鹿肉,血水渗进青玉盘,“倒是裴世子这般俊秀…”刀刃突然转向,寒光直指裴戬喉间三寸,“像我们东陵的雪狼。”

  满殿抽气声中,裴戬两指夹住刀尖。

  陨铁扳指与银刃相撞,迸出火星:“公主小心,西魏的雪狼,”他手腕轻翻,鹿肉稳稳落在公主盘中,“只啃硬骨头。”

  七皇子突然击掌大笑,腕间沉香木珠串撞出闷响:“表兄这张嘴,合该配个哑巴新娘!”说着瞥向末席的郁澜。

  那姑娘正缩在兄长身后,杏色裙摆与宫墙朱漆融成一片,仿佛盏将熄的灯。

  景仁帝摩挲着扳指上的裂痕——这是端王二十年前护驾时撞的。

  “朕看裴世子与公主倒是般配。”他突然开口,惊得乐师拨错宫弦。

  郁晖感觉妹妹猛然攥紧他袖角。

  抬眼望去,护国公府家的大小姐许琳懿已打翻胭脂盏,茜色染透月华裙。

  而裴戬仍垂眸擦拭刀刃,仿佛讨论的是明日天气。

  “陛下当真舍得?”公主扔了银刀,鹿血在指尖凝成红珠。

  “端王府的雪狼么,”景仁帝盯着裴戬,似笑非笑,“也该配个能驯狼的。”

  这话去年秋猎时他说过,当时箭指围场里瞎了眼的头狼。

  裴戬突然单膝点地,“父王昨夜传书,北狄残部劫了漠城粮道。”他从怀中掏出染血的信笺,“粮仓被焚那夜,守将身上找到这个。”

  景仁帝展开信纸的手顿了顿——半枚虎符拓印赫然在目,与七皇子腰间香囊的刺绣如出一辙。

  允贵妃上月省亲时,曾在端王府赏过三日昙花。

  “婚嫁之事,”裴戬抬头望向东陵公主,目光却穿透她看向殿外飘雪,“不如等臣替陛下猎只真正的雪狼再说。”

  景仁帝目光慈祥,缓缓开口:“世子既然心怀国事之重,朕亦不便使之陷入两难之境。我国西魏英勇男儿如云,朕必然为公主精心挑选一位才貌双全的佳婿。”

  随着这番话音落下,宫廷之内顿时弥漫起欢乐和谐的气氛。

  盛宴之上,歌舞繁华,其中东陵公主为了助兴,破天荒地献上了一曲凌厉剑舞,剑光如虹,英姿焕发,观者无不为之赞叹,喝彩之声此起彼伏。

第7章 东陵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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