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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完全打乱了他精心布置的棋局。仅仅因为一则新闻?不,不对...她早在那之前就准备好了离婚协议。为什么?他明明没有露出破绽…
记忆突然闪回生日宴那晚,鞭子抽在苏青禾背上时,她咬破嘴唇却一声不吭的眼神。当时他站在哪里?哦,对了,他正搂着徐婉的腰,像个旁观者般欣赏着那道渗血的鞭痕。
膝盖突然发软,顾衍恒踉跄着跌坐在床边。
指尖碰到一个硬物——是儿子最喜欢的乐高小人,不知怎么遗落在了这里。塑料冰凉的温度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他猛地想起那天在包厢里说的话。
“那个小傻子...等过完户,直接送精神病院省得碍眼。”
他愣住了,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那是他的儿子啊!是自己老婆用半条命换来的孩子啊!
手机突然响起,是儿子设置的专属铃声。
顾衍恒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却听到母亲尖利的声音:“衍恒!公司股价跌停了...”
他直接挂断,颤抖着点开通话记录。最上面一条是几天前苏青禾的未接来电。当时他在干什么?哦,在和徐婉调情,故意没接。
胃里突然翻江倒海,顾衍恒冲进卫生间干呕起来。抬头时,镜中的男人面色惨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慈善家吗?
洗手台上孤零零地躺着一枚刺绣顶针,是苏青禾落下的。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来,金属表面还残留着指纹的痕迹。那些他曾经嫌弃粗糙的手指,其实为他绣过多少无价之宝?
记忆如潮水般撕开他精心构筑的谎言。
他编造山区儿童失学的借口,苏青禾连夜赶制绣品,指尖被丝线勒出血痕却依旧甘之如饴。
那些价值连城的绣品,却被他以“慈善拍卖”的名义贱卖——其实钱都流进了徐婉的账户,被自己牢牢抓在手心。
他至今记得拍卖行老板震惊的眼神:“顾总,这绝世的绣品就这样卖掉可惜了...”
顾衍恒突然干笑起来,指节抵住发疼的太阳穴。
他当然知道苏青禾的绣品有多珍贵,当年追求她时不就冲着“非遗传承人”的名头?
婚后却故意把她的绣品说得不值一提,就像必须用贬低她来证明自己配得上更好的。
现在想来,那些被他随手丢弃任意踩踏的绣帕,哪件不是能进展览馆的艺术品?
就像他始终清楚,真正配不上对方的,从来都是自己。
“我到底做了什么...”顾衍恒跪倒在地,顶针从指间滚落,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暴雨倾盆而下。他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苏青禾浑身湿透地站在他面前,眼里含着泪光:“谢谢你救了我。”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啊,对了——这女人真好骗。
雷声轰鸣中,顾衍恒终于崩溃地哭出声来。
十年算计,他自以为聪明却一败涂地,失去了最珍贵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