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婚礼过后,我和雪涛就要出去度蜜月了。
雪晴也想跟着去,晚宴的时候提了一句,被我利落地拒绝了。
她黑着脸放下饭碗,雪涛连忙打圆场,对她又是哄又是劝。
好一阵,她才开心起来。
可是,她已经成年了,不是三岁小孩。
原本以为这风波就过去了,谁知在我们新婚当夜的十二点多,她红着眼睛来敲我们的房门。
雪涛看她这样,忙对我使个眼色,拉她出去说话。
我累死了,躺在床上等雪涛,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雪涛不在。
我疑惑地打开手机,收到雪涛的留言:
“我陪晴晴散散心,你先睡。”
去哪里散心,散心一晚上?我给他打电话:
“雪涛,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们早上十点钟的飞机?不想去度蜜月了?”
雪涛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问我:
“小韵,晴晴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
像是透过电话能看到我表情似的,他又立马补充:
“晴晴每年都要旅游的,今年为了我们的婚礼她没出去玩,挺不开心的,她也为我们的婚事操劳了很多,为了回来还和她男朋友闹掰了,我想带她出去散散心。”
婚礼上那些不愉快的细节涌上心头,我对着电话一通炮轰:
“雪涛,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这是度蜜月,你知道什么是度蜜月吗?你想和她去就和她去,咱们也不用过下去了!”
我摔了手机,在沙发上躺着生闷气。没多久,雪涛回来了,拍着我的背道歉:
“对不起小韵,是我没考虑清楚。她从小在家里是最受宠爱的,她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说带她也去。我现在知道错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帮你收拾好行李了。”
雪涛哄我总是一把好手。
但我现在一看他哄我的样子,就想起他哄雪晴的样子。
好恶心。
但机票酒店早都订好了,现在改很麻烦。他道歉得这么有诚意,又知错能改,在他装疯卖傻、逗我开心的表演下,我原谅了他,我们及时登上了度蜜月的飞机。
关闭手机前,我看了看,雪晴的朋友圈,很安静,很消停,想必是雪涛已经处理好了。
我就问他:
“那你不带她去,最后是怎么跟她说的?”
雪涛憨笑着说:
“我答应她,等我们回去,就单独带她去迪士尼。”
单独?
迪士尼?
他看着我忽然垮下来的脸,有点困惑地问:
“怎么了小韵?你又不开心了?那时候我们不是已经度完蜜月了吗?”
“……”
两人单独出去玩,跟我过完跟她过是吧?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了。
一路都喝着橙汁生闷气,就这样一直熬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厦门。
吹着海风,我的心情终于好起来一点。因为疫情不能去国外,国内我最喜欢的城市就是厦门。以前和雪涛谈恋爱的时候他就跟我说:
“小韵,我想带你去海边,去岛上,我们两个手牵着手踩沙子,然后对着海平线的晚霞说我的誓言。”
毕竟是我的蜜月,不该被讨厌的人毁掉。
所以下飞机的时候,我就主动去牵雪涛的手。
但他没有回应。
我看着他。他看着刚打开的手机,眉头紧锁:
“小韵,我们得回去。晴晴住院了。”
他的表情很认真,很焦虑。我瞥了一眼他的手机,是和雪晴的聊天页面。
“哥,我住院了。”
“哥哥丢下晴晴了。”
然后是一个哭的表情,和一张病历单。
我按下心头的火,问雪涛:
“她是什么病?爸爸妈妈可以照顾吗?一定要你回去吗?”
雪涛盯着那张病历单看了好久,才说:
“是哮喘。晴晴从小就有哮喘,换季的时候和她压力大的时候都会发病……”
“哮喘是慢性病,在医院住着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们回去的时候再去看她也行,还能给她带点礼物,你说呢?”
雪涛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就好像我是小说里的恶毒女配。
他说:
“小韵,我们结婚了,就是一家人了。你以前对晴晴再有什么看法,那也是以前的事了。如果你真的把晴晴当成你自己的亲妹妹,你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我一时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不是独生女,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尤其是我哥,喜欢运动,三天两头都是伤,有一次踢球还把自己踢骨折住院了,也没说非要我们回去看他。
我妹更是自己在一线城市读研究生,租房看病实习学习都是她自己,头疼脑热的也是常事。我也就打点钱叮嘱几句罢了。
怎么到了雪晴身上,就上升到我看不惯她、不把她当自己人了呢?
再说,不是当成自家人,我会给雪晴出大几十万的学费生活费,让她在国外读书?甚至她还喜欢到处旅游,那些费用都是我出的。
我想起来了,“不把晴晴当成亲妹妹”的说法,在婚礼前他提到过好几次。
每次都是她要插手婚礼细节,但是我不同意的时候。
就比如她要穿那件很像轻婚纱的礼服。当时小九提了一句,说这样和新郎站在一起,不熟悉的宾客会误会。我就问雪涛:
“晴晴那个裙子能不能换一件?这样好像有点招眼。”
不知道他们在视频里怎么沟通的,过了一阵,雪涛就过来跟我说:
“晴晴的裙子老早就选好了,尺寸都改好了,你现在让她换,她没有合适的裙子穿。你想想,要是你自己的亲妹妹,你会忍心她没条合适的裙子穿吗?”
我想想觉得有道理,就没有多说。
现在想想我真的是脑子进水了。
我妹为了我的婚礼,前后选了十多件小礼服,每一件都问我:“姐,这件会不会招眼?和你的婚纱配不配?”
我的亲妹妹,会事事都考虑到我的感受。
而不是要我事事考虑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