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指处的婚戒8

　　8.

　　头疼的症状更加严重了。

　　犯病的时候连骨头缝都是疼的，衣服湿的得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疼极了就浑浑噩噩睡过去，梦中又被刺骨的疼痛惊醒。

　　日复一日，永无止境。

　　止疼药吃多了没了效果，我就开始没日没夜的抽烟。

　　睡不着的时候，我从兜里摸出烟盒。

　　我顺着墙走到窗外，掏出打火机点烟。

　　因为看不见，指尖被火苗烫了一下。

　　我又试了两三次，总算点着了

　　可一抽烟我就想起了宁清。

　　「简远，抽烟有害健康。」

　　她总会一本正经的夺走我手上的烟，有模有样戳着我的脑袋，「现在要是再让我发现，我可饶不了你。」

　　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宁清的模样。

　　最后停留在她和宋星交换戒指的那一幕。

　　宁清，我好想你。

　　我低声呢喃，却不想听到轻微的响动。

　　是从指缝间争先溢出的哭声。

　　夜里睡不着的，除了躺在床上的病患，就只有无能为力的家属了。

　　我递给那人一支烟。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抽烟，效果还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那人应该不常抽烟，第一口便被呛得连连咳嗽。

　　我笑了起来，深深吸了口烟。

　　「医生说我病情恶化有一半原因是因为抽烟，可我忍不住。」

　　「我没办法告诉别人我要死了的消息，说出来也只是白白给别人添堵。」

　　也许是人之将死，也许是心愿已了。

　　我将埋在心底的秘密一并说出。

　　「癌症晚期，治不好的。于是我告诉她，我从来都不爱她。后来她真的听了我的话，决定和别人结婚。」

　　「那天我真的很想看看她穿婚纱的样子。」

　　「可我的眼睛坏了。我什么也看不清。」

　　那人还在哭，一滴滚烫的泪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想起宁清，心底莫名一软。

　　我又摸出一根烟点上，难得安慰道，「好啦好啦，别哭了。」

　　「你看，我瞎了都没哭。」

　　那人没有回话，却拿走了我的烟。

　　我不满意的啧了一声，「哎，欺负到癌症病人头上了?」

　　我伸手去拿，却不想抓到一缕长发。

　　疼痛猛地席卷而来，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口。

　　「算了，你想要就拿去吧。」

　　空气安静了一瞬，我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等到周围没了声音，我才抱着头一点点蹲下来。

　　冷汗很快打湿了衣襟，身体控制不住颤抖着。

　　今夜似乎比以往更冷。

　　「好疼啊。」

　　我呢喃着，意识一点点涣散。

　　有人塞给我一杯热水。

　　那人往我手心里倒着药片，「你要吃几颗。」

　　她嗓音沙哑得厉害，似乎是刚才哭泣的那个女人。

　　我努力压制着声音的颤抖，「十片。」怕她不同意，又道，「我太疼了。」

　　「好。」

　　她没有迟疑，掰开我紧咬的牙关将药喂了进去。

　　药很管用，疲惫感涌了上来。

　　夜晚的风很冷，吹在身上像刀子一样。

　　那人为我披上一件外套。

　　她抱住我，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

　　我几乎要将她错认为宁清了。

　　可宁清没有这么瘦，声音没有这么哑，她也不会陪我抽烟。

　　我沉沉睡去，梦里总有人在哭泣。

　　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宁清。

　　我似乎很久没有看清宁清的脸了，她和记忆中一样美。

　　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却眼尾通红。

　　我怔怔摸上她的脸，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瘦脱了形，像干枯的柴。

　　我低声道，「别哭。」

　　她的眼泪一颗颗砸在我的脸上。

　　「你别死，好不好。」

　　我苦笑了一声，替她擦去泪水。

　　「我不会死的。」

　　她止住哭声，我的眼皮越来越重。

　　「我先睡一觉。」

　　「明天见，好吗？」

　　她似乎不相信我的话，可也拿我没有任何办法，只好将我抱得紧了些，用力点了点头。

　　「明天见。」

　　宁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