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回到太子府，我换回往常的黑色劲装，洗去红妆，束起头发。

　　等我抱剑回到太子寝屋门口，例行守夜的时候，听到寝屋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临姝声音尖厉带刺：“你今日看那个贱人的眼神，别以为我没看到！”

　　谢玉京也带着火：“别一口一个贱人贱人的，她怎么说也是你族妹。”

　　临姝笑得很疯：“都开始维护她了？什么族妹，她一个分家出身的下贱血统，生下来注定一辈子为奴为婢，供我驱使！我的计谋原本万无一失，今日要不是她在一旁煽风点火……”

　　这一句直接点燃了谢玉京的火气，他狠狠地把残留的几只茶杯全部拂下桌，怒骂：“还好意思提？要不是我一时迷了心，又怎会听信你那点上不了台面的腌臜伎俩！现如今又何至于此！”

　　似是想到明日上朝时，自己要当着百官和父皇的面，承认自己今日做的丑事，谢玉京整个人仿佛失去所有力气，颓靡地瘫倒在椅子上。

　　临姝见状，脑子也清醒了，软下声来劝：“今日算我考虑欠妥，我们需重振旗鼓不可误了大计！算算日子次月初五秦峰就抵京了，此事再让去不妥，还是另寻心腹去与他碰头吧？”

　　今日这事，也让谢玉京二人发现我并无他们想象的忠心，甚至也许私下和五皇子交好。和秦峰接头的差事换成他人，倒是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只是他们不知，上一世，秦峰毕竟也明白，这是要亲手把主将送上断头台的罪名，每日忧心如捣，寝食俱废。所以快马日夜兼程，提前三日便抵达上京。

　　次月初二，我来到秦峰止宿的客栈，和他见上了面。

　　我开门见山，把太子的打算同他全盘道出，他自是将信将疑，我便约他后日夜里，同我去个地方。

　　上一世，秦峰抵京的前一天，谢玉京和临姝在太子府内，吩咐太子府的豢养的死士，让他们在秦峰见完陛下出宫之后，直接灭口。

　　这个节骨眼出事，事后谢玉京语焉不详的嫁祸给定远侯，在御驾前模棱两可的猜测，说可能是定远侯得到风声，派人杀人灭口。

　　贪污军饷，贻误军机，加上一条副将的人命。

　　天子盛怒之下，定远侯哪还有一丝生机。

　　是夜，我带着秦峰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门潜入太子府。府内一花一草，所有布局我了如指掌，很快便轻车熟路地带他一起隐在了议事厅屋外的角落。

　　我掏出早已备好的听瓮，秦峰俯身去听。

　　屋内之人浑然不觉，谢玉京和临姝还在叮嘱死士，此次任务非同小可，秦家一门十六口，一个都不能留。

　　秦峰脸色越来越差，听毕我又带他回到他止宿的客栈。

　　他已是一脸愤恨，我趁机道：“秦副将，我知你挪用军饷有难言之隐，家中只你一个男子，病倒的双亲又需要不少银两。”

　　上一世我得知，秦峰挪用军饷是为了给家中双亲治病，定远侯素来清廉，怕是容不下这等事，这才一时猪油蒙心，被谢玉京钻了空子。

　　秦峰皱紧眉头，似在思索。

　　我又道：“你好好想想曲将军平时待你如何，你有难处又怎知将军不会帮你？你们曾在沙场一起出生入死，你真的愿意为了太子一派，亲手葬送你主将的性命吗？”

　　秦峰思忖许久，似是下了决心，冲我俯身抱拳，愧疚道：“多谢姑娘提点，差点就做了无可挽回的混账事。那么接下来我该如何做才能保住自己，也不背叛将军？请姑娘赐教。”

　　我扶他起身：“明日，你正常和太子那边的人接头，然后……”

　　我一番话说完，秦峰琢磨片刻，点头应是。

　　临走前，我看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包袱，淡声提醒：“和太子殿下的往来书信，需好好保管。”

　　上一世，这些书信最后是被我一把火焚烧了，也让谢玉京干干净净从这件事中摘了出来，片污不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