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我都未曾和男人这样近距离接触过，更遑论被这样抱着。

　　我不太自在地动了动小腿，想和他说可以自己走。

　　谢商玠低头看我，用气声道：“别动，你想留下陪他？”

　　我老实了，眨了眨眼睛闭上嘴待在他怀里。

　　谢商玠稳稳地抱着我，穿过走廊，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厢房。

　　进门后，他转身抬脚把门掩上，将我置于他与门之间。

　　他带着些醉意，凑近我哑声道：“第一次见你这身打扮。”

　　若是上一世，我应该是会用膝盖对准他的小腹给他一记。

　　但此刻我毫不避讳地迎着他的视线，问他：“那好看吗？”

　　谢商玠笑弯了眼：“好看。”顿了顿又补上：“平日劲装也好看。”

　　我很受用。又想起胎记的事，正想开口问他，门外传来敲门声，是谢商玠的随侍：“殿下，太子到楼下了。”

　　谢商玠收了笑，他挑起半边眉看着我道：“看场戏。”

　　谢玉京和临姝带着一堆人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谢玉京在喝茶，我垂头站在他身后。

　　约莫这厢房里的光景和自己想象的有些出入，谢玉京停在门口，张了张嘴没出声。临姝被他挡住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快步从他身后绕进来状似焦急地大声开口唤着：“别怕妹妹，阿姐来了，阿姐不会让你白白……”

　　待她看清厢房里的情形，话哽在喉咙里。

　　两个人的表情很是难堪。

　　谢商玠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用杯盖拂了拂茶叶，缓声道：“皇兄这是唱的哪出？”

　　我却看了个分明，也懂了谢商玠那句「看场戏」的含义。

　　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能真的靠我这具身体去讨刘禀的欢心，最开始的打算便是，在刘禀与我鱼水之欢时，带人上门捉奸，用我——这个太子妃名义上族妹的名声，来逼迫刘禀为他们所用。

　　一个有家室的吏部尚书，强迫太子妃的妹妹和自己发生关系，捅到眼里容不得沙子的陛下面前，也够他喝一壶了。

　　何况还是在这么多人的众目睽睽之下。

　　我抬头看去，果然赶来的一群人之中，有我熟悉的族里长老的身影。

　　此时大长老拨开人群走了进来，质问临姝：“你不是说分家女勾引朝中重臣，让我们来做见证。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

　　临姝嗫嚅着，答不出半分。

　　我带着哭腔开口：“太子妃，你让我去讨好刘大人，拉拢他来太子阵营，你说会安排得滴水不漏，可……可为何要带这么多人来……要不是偶遇五皇子把我救下，今夜一过，我怕是也无颜再活在这世上了。”

　　我一边假装抹泪，一边心想，长姐，我学得可还好？

　　谢商玠闻言，用折扇遮挡住下半张脸，微微偏头凑到我耳边低声道：“哭得本殿下都心疼了。”

　　临姝面色灰败，也挤出几滴泪，嘴里重复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哭的眼眶通红，原本点在眼角的胭脂痣被泪晕染成淡粉，这幅我见犹怜的样子让谢玉京情不自禁地想过来安慰。刚上前几步，被谢商玠不着痕迹地拦下，谢商玠手中的折扇横在他身前，声音带笑，却未达眼底：“皇兄这是干什么，皇嫂可是在哭呢。”

　　谢玉京这才回神，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转身对各位长老道：“是个误会，既然没事皆大欢喜，劳烦长老们跑这一趟了，天色已晚，诸位快请回吧。”

　　算上大婚那天，已是第二回。

　　大长老重重地敲了一下拐杖，怒斥道：“胡闹！身为宗家女，行事毫无大家风范。分家自古是要护卫太子一脉这无可指摘，但总归不是可以任你随意送出去的物什！”

　　二长老也附和道：“此言有理，何况是砥青的徒弟，这事儿要是让她知道，还不知要闹出什么来。”

　　砥青便是我的师父，也是上一代分家长女，当今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便是我师父一直在暗中护他周全。原本上一世患上嵒症，早早就去了。这一世我拿着谢商玠给我的肉飞仙，给师父做药引，前些日子收到回信，说身子已好转许多。

　　可再怎么斥责，临姝也毕竟是宗家嫡女，现在的太子妃。

　　大长老最后道：“你给赔个不是，这事便就此揭过吧。”随后又对我道：“此事也不必告诉砥青，你可知晓？”

　　临姝听闻此话，明白长老已经松口，连忙拉住我的手，声泪俱下：“妹妹，是阿姐对不住你，考虑得不够周全，能原谅阿姐吗？”

　　这副假惺惺的模样现在只让我觉得好笑，我努力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口中却仍是略带哭腔：“太子妃言重了，既然都是误会，我自是不怪你的。只是刘大人现下作何想，我就不知了……”

　　临姝怔住，刚刚挤出的泪还挂在脸颊，她皱眉问我：“妹妹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