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牢狱深处弥漫着潮湿的血腥味。

　　裴鹤的身体冰冷。

　　我跪在他身旁，指尖颤抖地摸索着他的脸，一遍遍地唤他的名字。

　　“裴鹤，裴鹤……”

　　没有回应。

　　我从未像此刻这般绝望。

　　以为自己已经够坚强，足够扛下所有苦难。

　　可原来，真正的生死别离，是连呼吸都能被碾碎的痛。

　　身后的女子们哭倒一片，小翠更是失声痛哭。

　　我低下头，额头贴着他的胸口，耳边只有沉沉的死寂。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不疾不徐。

　　一道华贵的身影缓缓走进，殿前的侍卫立刻跪拜。

　　“参见公主殿下。”

　　是她。

　　她来了。

　　公主看着地上遍布的血迹，视线最终落在我的身上。

　　她的目光仍然高高在上，语气却难得地柔和。

　　“你可知，你今日所做，已经触犯禁忌？”

　　我死死地抱着裴鹤，声音低哑。

　　“我别无选择。”

　　她轻叹一声，抬手示意，侍女端着一个小瓷瓶上前。

　　“服下它，他就不会死。”

　　我猛然抬头，眼神中透着不可置信。

　　“您？”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别误会，本宫并非仁慈。”

　　她缓缓地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拂过裴鹤的额头，像是在看一件本该被毁掉的珍宝。

　　“你们以为，本宫真的可以改写这天下的规矩？”

　　“本宫若真要救他，便是在告诉天下人，女子的哭求可以换来一条性命。可是，昭昭，女子的血，在这世道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你们可以活下来，但不能让人知道。”

　　我屏住呼吸。

　　公主将瓷瓶递到我面前，声音缓缓。

　　“他今日已‘死’了。”

　　“你们也死了。”

　　“从此以后，天下再无裴鹤，再无陆昭昭。”

　　“你们愿意接下这场死局吗？”

　　——愿意吗？

　　我看着她，咬紧唇瓣。

　　没有犹豫。

　　我接过瓷瓶，亲手喂裴鹤服下。

　　他喉结微微滚动，像是本能地吞咽了一下。

　　公主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站起身。

　　“好生收拾，你们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她转身离去，棋局，悄然落子。

　　“若此后你们见到更远的世界，替本宫看看，女子的未来，是否真能宽阔如天。”

　　我怔怔地看着她。

　　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她的无能为力，和她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