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河下镇
傍晚。
江州市，叶宅。
叶星瑶前脚刚踏进家门，就看到母亲陈艾端着一盘红烧鲤鱼出来，满脸笑容道：“瑶瑶回来啦，快，洗手准备吃饭，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粉蒸排骨。”
“妈，我没胃口，不想吃。”
叶星瑶意兴阑珊的样子让陈艾有些不解，“瑶瑶，是所里出什么事了吗？你不是又立功了吗，怎么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我没事，就是没胃口，你先吃吧。”
叶星瑶换上拖鞋往卧室走。
坐在沙发上的叶玉良合上报纸，淡淡开口：“基层民警工作很累，还得二十四小时待命，不吃饱怎么行？”
“爸。”
叶星瑶愣了一下，“你...在家呢，我刚才没看见你。”
叶玉良喝了口茶水，微笑道：“今天没什么事，早点回来给你庆祝，去，洗手。”
“喔...”
不一会。
一家三口来到饭桌前，沉默的吃着晚饭。
眼看晚饭要结束，叶星瑶终于鼓足勇气开口：“爸，我拿这个二等功，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叶玉良头也没抬，淡笑道：“你是说我以权谋私？”
“我……”叶星瑶一噎，“我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不是，那又有什么问题？”
叶玉良撂下筷子，喝了口茶水道：“你立功了，被组织嘉奖，这不是应该的吗？”
叶星瑶：“是，我是立功了，但那天抓捕黄波和二歪子，杨曦的功劳比我大，照理说这个二等功应该是杨曦的才对。”
叶玉良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平静道：“那天二歪子用枪胁迫你，最佳的处理方法是听歹徒的话，等稳住他的情绪，将你放开后，呼叫增援对他们进行追捕。可这个杨曦是怎么做的，他竟然在你已被胁迫的情况下用一张纸牌割伤了他的眼睛，这说明，他根本没有把你的性命放在第一位，他有什么资格拿这个二等功？”
“爸，你误会杨曦了，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是有把握才这样做的，况且，当时你根本不在场，不知道现场情况有多危险，谁能保证二歪子不开枪！”叶星瑶脸涨的通红。
陈艾给女儿碗里夹了一块排骨，“瑶瑶，你别太激动，再气坏了身子。”
“我没激动。”
叶星瑶有些泄气，“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就是替杨曦鸣不平。这二等功，我拿的可憋屈了。”
“哦，看样子是杨曦向你表达了他的不满。”叶玉良慢悠悠道。
“才没有这事呢！”叶星瑶忙道：“是我自己心里不得劲。”
“这事，跟我无关。”
叶玉良起身来到沙发上，展开报纸道：“要怪，只能怪这案子杨曦处理的不够漂亮。”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叶星瑶小声嘀咕。
叶玉良抬起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
叶星瑶起身往外走，陈艾忙道：“瑶瑶，天都黑了，你干嘛去啊？”
“我去看我爷爷！”
砰！
“哎——你！”
陈艾叹道：“瑶瑶这孩子，向来心高气傲，对你又敬又畏，今天竟然为了个男生跟你顶嘴，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说她跟那个杨曦该不会……”
“他没机会。”叶玉良淡淡道：“等上面的流程走完，瑶瑶会留在平安镇当副所长，杨曦会去河下镇当治安队副队长。”
同小区，一栋民宅。
叶星瑶凑到精神矍铄的老人身边，笑嘻嘻道：“爷，你再跟我讲讲你们长征时的故事呗。”
……
转天中午。
平安镇派出所食堂。
杨曦端着丰盛的食物坐到椅子上，正准备撕咬香喷喷的鸡腿，一阵熟悉的香风袭来。
杨曦笑道：“星瑶，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到底用的是什么牌子洗发水，真香。”
叶星瑶坐在杨曦对面，闷闷道：“杨曦，我想跟你聊聊关于二等功的事，我真没想抢你的功。”
杨曦哈哈一笑，“你想多了，对我而言，能当好警察就很开心了，什么二等功三等功，我根本不在乎。更何况，这二等功是你拿的，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
叶星瑶嘴巴张开，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话。
“怎么，又在聊我三等功的事？”
张海凑过来，千疮百孔的饭盒里食物堆积成一座小山。
很难想象，一个普通饭盒竟能装下这么多食物。
“跟你有啥关系。”
杨曦很自然地夹走饭盒最上面的一块猪排，狠狠咬了一口。
张海愣了一下，勃然大怒，“呔，狗贼大胆，敢抢你海爷的猪排。”
“竖子放肆！”
于是，杨曦和张海以筷子做武器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叶星瑶虽然一脸无奈，心情却突然变的开朗起来，笑道：“你俩真幼稚。”
……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八月初。
江州的最高气温达到了三十九度，热的人头昏脑涨。
河下镇派出所大厅。
悬挂在头顶的吊扇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释放出微弱的风力，坐在板凳上的民警们只能不断用大蒲扇手动降温。
“听说了么，咱们所最近要来一位治安队长。”
“早收到风了，就是不知谁这么倒霉被发配到咱们这。”
“我在市刑警队有个哥们，他说了，咱们这位新上任的治安队长有点本事的，618大案就是他破的。”
几名民警低声交谈着。
治安队队长李虎闻言冷笑一声，“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
“李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
民警们纷纷看了过去。
李虎今年三十七岁，皮肤黝黑，胳膊宛如铜浇铁铸一般，他凑过来道：“618大案的犯罪嫌疑人，确实是他抓的不假，但是呢，这里面全是水分。既不靠刑侦，也不靠线索，全靠运气！逮捕618大案嫌疑人那天晚上，他们三个在喝酒，准备回家的时候，偶遇了准备破窗入室的犯罪嫌疑人。换句话说，他们是抓贼，不小心抓到了大案嫌疑人。”
“我靠，这种好事怎么轮不到我啊。”
“太离谱了。”
一众民警纷纷哀叹。
这跟三等功砸在脑袋上有什么区别？
一点不夸张的说，在河下镇蹲一晚上，至少能抓到三个试图入室盗窃的贼。
“这跟普通抓贼不一样吧，他们还跟嫌疑人搏斗过呢，嫌疑人手里有刀。”
这时，一名年轻男子凑过来笑呵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