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林中罪恶
“刀咋了？咱们所出外勤的民警哪个没见过刀，这有什么可骄傲的？”李虎下意识回答，一扭头发现是个陌生面孔，不由诧异道：“你谁啊？”
“杨曦，你是李虎，李队长吧，久闻大名。”
杨曦主动伸出手。
李虎那张黑灿灿的脸微微一颤，尴尬的跟杨曦握手，解释道：“呃，杨同志，那什么，我们刚才只是闲聊，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你能来咱们所，大家都很高兴。”
杨曦两世为人，又岂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一笑置之，谦虚道：“李队，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请多多帮助。”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是——”
李虎拉着杨曦介绍同事的时候，张海捧着一个沉重的泡沫箱进来，喊道：“老杨，东西放哪啊。”
“你放桌上就行。”
杨曦向众人道：“天气太热，我给大家买了点冰棍和饮料祛暑，考虑到咱们所里有一些女同志不能吃凉的，我还预备了一些常温饮料，大家千万别跟我客气。”
一听说有冰棍和饮料，值班民警都露出笑脸，“杨队，你想的可真周到，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别客气，自己拿吧。这位是张海，是跟我一起从平安镇调过来的。”
“大家以后叫我大海就行。”
李虎深深打量了一眼空降的两位同事，心中暗暗点头。
能在二十郎当岁的年纪做事这么周到的委实不多见。
李虎笑呵呵咬着冰棍，一拍杨曦肩膀，“杨队，我来简单跟你介绍一下咱们辖区的情况，还有，咱们所条件比较简陋，你的工位已经收拾出来了，在那——”
顺着李虎手指的方向，杨曦在角落里看到两个空位。
杨曦没说什么，一旁的张海却不乐意了，嘀咕道：“我们家老杨好歹也算个干部，怎么连个独立办公室都没有。”
李虎叹道：“大海啊，不怕你笑话，除了所长，连副所长都没有独立办公室，更何况我们这治安队长。”
杨曦将话头牵了回来，“在哪办公都一样，不用搞什么形式主义，李队，说说情况吧。虽然来之前，我稍微了解了一下河下镇，但总归没有你知道的详细。”
“那是肯定了，我在这当了九年治安队队长，不是吹牛逼，河下镇大街小巷都在我脑袋里，我就是活地图！”李虎猛灌了一口饮料，一抹嘴道：“哎，咱们这的治安，一言难尽呐，不是我们不上心，而是实在没法管……”
……
傍晚，一场小雨驱散了日间的燥热。
杨曦和张海各自骑着辆二八大杠沿着运河往回走
通过与李虎和其他民警的交流，杨曦得知了许多河下镇的细节，要想从根部治理河下镇的治安，必须得从‘宋家村’和‘王家庄’入手。
这两个村子说难听点是河下镇的两颗毒瘤，藏污纳垢之地，镇上80%以上的盗窃、流氓、寻衅滋事人员皆来自这两个村。
可哪怕民警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也不敢擅自进村抓人，一来是因为两村村民通常很团结，但又以文盲、法盲居多，认人不认法，习惯性护犊子，给民警的抓捕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阻碍。
二来在1992这个年代，枪支管理法尚未正式出台，民间遗留了许多枪支弹药，民警们投鼠忌器，一旦犯罪嫌疑人逃进村子，再想抓捕难如登天。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抓了犯罪嫌疑人现行，往往也只能进行短期关押和说服教育，等出去以后，该偷还是偷，治标不治本。
“关于咱们发配到河下镇这个事，我有几点看法，首先是这样的...”张海刚开口，立刻就被杨曦打断：“我知道你有看法，但你先别有看法。咱们是人民警察，最重要的是服从组织安排，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与其怨天尤人，倒不如想想眼前的事。”
张海一脸懵，“眼前的事？啥事？”
“以前咱们骑车半小时就能到单位，现在得一个小时以上，通勤时间翻倍，要不要考虑就近找个地方，租房子住？”
杨曦并不富裕，也不想租房，但实在是没办法。
河下镇距离他住的地方太远，一来一回两个小时，再加上白天太热，等骑到单位力气已经没了一半，长期以往下去，哪还有精力干活。
“本来赚的就不多，还租房，日子不过啦？我还想攒钱娶媳妇呢。”张海反驳道。
杨曦气不过，给了他一脚，笑骂道：“瞅你那点出息，你不是刚拿到奖金吗，拿出来点租房怎么了，抠抠搜搜，是爷们不！”
“你先别急着怀疑我的性别，这事让我考虑考虑，租房确实太贵了啊。”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前骑，不多时路过一座山柏树林，林中有不少坟包，萤火虫忽明忽暗，飘飘悠悠，给这座坟林子平添了几分诡异气息。
见此情形，杨曦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前世萤火虫可是几乎要灭绝的生物。
突然！
林中传来一阵沙沙声。
杨曦和张海同时脚刹，停了下来。
二人对视一眼，张海摸出手电筒朝声源方向照去，“什么人？警察！出来！”
沉默了几秒后。
“妈的，跑！”
只听一声轻喝，三道人影以迅雷之势朝着林子深处跑去，一眨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海作势要追，被杨曦拦下，“别追，他们人多，林子里地形又复杂，容易摔跤，先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杨曦也随身携带了手电筒，打开后跟张海一前一后走进坟林子。
“有人。”
搜查了一阵，张海惊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一个L型平台上，只见平台上躺着一名上身赤裸，裤子也被褪到膝盖的女孩，她脑部出血，陷入了重度昏迷。
“是个女孩！呼吸很微弱，咱们得赶紧送她去医院！”张海嚷嚷道。
“不行，她头部受伤，我们骑车送她，很容易造成二次伤害。你速度快，赶紧去找电话报警，顺便叫救护车，我来照顾她。”杨曦果断做出决定。
“好，知道了，我这就去。”
张海火速冲回马路，拼了命的往前蹬。
杨曦则帮女孩穿好衣裤，捂住她受伤的额头，拿手电筒往四周照，他担心歹徒会回来。
“河下镇，山柏树林，看背影应该是三个男人...”
杨曦陷入沉思，脑海中浮现出一些相似的卷宗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