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董方明在村里大办了五天的流水席，还找来戏班子唱戏。

　　村里一下比过年还要热闹，谁都知道董家多了个大胖小子。

　　没有人追问董方明五年前是怎么回事，也没人问他的媳妇怎么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在他消失的这几年里不辞辛苦照顾董母的余英。

　　多看，少问，所有人都懂这个道理。

　　兰冰冰不愿再待在乡下，董方明便带着一家人搬去了刚装修好的小洋楼。

　　他躺在新买的真皮沙发里，午间短憩的梦里都是富足幸福的一生。

　　可来了还没一周，兰冰冰就和董母起了争执。

　　“老公你说说你妈，那房前房后都是花园，不拿来种花种菜，这要是被知道了还不得被笑掉大牙！”

　　兰冰冰委屈地咬着唇：“我才买的花种全被你妈拔了，你说怎么办？”

　　董方明正准备安慰她，董母就尖利地喊起来。

　　“那都是我的错了！”

　　“那花有什么用，能拿来吃还是拿来卖钱？中看不中用的花瓶，除了好看还顶什么用？”

　　兰冰冰顿时火了，指着她道：“你说谁呢？”

　　董母眼睛一瞪：“还知道我在说你啊，成天就知道在镜子前面搔首弄姿，买那么多衣服干什么，你想出去勾引谁？就知道花我儿子的钱，你怎么都不知廉耻！？”

　　“还不如余英那个贱胚有眼力劲，你一天天除了吃和睡还会做什么？”

　　董方明一个头两个大，拉着董母劝道：“你少说两句。”

　　“怎么，还不让人说了？”

　　不劝还好，一劝董母更来劲了。

　　“叫她干个活比请尊佛还难，吃完饭桌子也不擦，水池里碗筷堆得比山高她就跟瞎了似的。每天都出门去参加什么茶会诗友会，那有什么用还不如在家拖地板。”

　　“还喷那什么鬼，香水？我闻着臭死了，比鸡屎都臭。”

　　“好吃懒做的东西，猪都比你勤快！”

　　兰冰冰气得拧了一把董方明的后腰。

　　董方明吃痛，语气有些冲：“妈，你能不能别说了！”

　　董母一愣，半晌才道：“好，好。”

　　她指着董方明，手指不住地颤抖。

　　“现在嫌弃妈了是吗，还跟妈大声小声。”

　　“你真是翅膀硬了，眼里没我这个妈了。那我去死行了吧，你们高兴了吧！？”

　　她说完就要去厨房找菜刀，董方明只能拦住。

　　卧室里传来儿子的哭声，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道：“妈，儿子哭了，你快看看去。”

　　果然，董母不再寻死觅活，着急忙慌地去了卧室。

　　她一走，兰冰冰就甩了董方明一耳光。

　　“我早就说不和你妈那种土老帽住在一起，你偏不，那你看着办吧。”

　　她昳丽的面孔稍显扭曲：“我不是余英，嫁给你不是来给你妈做下人使唤的，要不让她滚出去，要不请个长工来家里。”

　　董方明摸了摸被打得发红发烫的脸：“长工不行啊，冰冰你也知道最近抓得紧，要是被抓到就完了。”

　　“再说，没有我妈哪来今天的我是吧？她老人家辛苦了几十年，我也想让尽一下孝心，让她享享清福。老婆，你会理解我的对吧？”

　　兰冰冰冷笑：“董方明，别把我当傻子忽悠，你要打的是这种算盘，我今天就回自己家。”

　　“别忘了你现在的岗位是怎么来的，要不是我甘愿下嫁，我爸妈哪看得上你。”

　　“你真以为自己有那本事？还不是我爸心疼我，不然就你这种出生，这辈子别说坐进办公室，给公司扫厕所都不会有人要。”

　　董方明垂着头，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得死紧。

　　他刚毕业就进了家大银行，上任就是个经理，每次同学聚会都有人投以爱慕的目光。

　　就连导员都拍着他的肩膀称赞他，说他将来肯定大有作为。

　　可在兰冰冰眼里，他就是个废物，全靠她家帮衬。

　　女人就是这样，即使上了大学也照样见识短浅，根本看不见他出众的能力。

　　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吗，有什么可神气的？

　　他没来由地想起余英，想起自己考了全班第二时，余英仰慕的视线。

　　时至今日他仍然不觉得自己当时的决定有错，女人读书有什么用，不如在家里伺候人。

　　兰冰冰兀自出了气，拎起早上新买的真丝口金包，头也不回地出门。

　　董方明浑身一松，疲惫地坐进沙发。

　　董母哄好孩子出来，坐在他旁边，语重心长道：“方明，妈不是故意为难你，可兰冰冰哪有女人样？除了那张脸一无是处。”

　　“你还是去把余英找回来吧，她干活勤快多了都不要人张嘴。她那么喜欢你，这次就是闹脾气，你劝劝她肯定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