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宋知秋初到岭南,便与父兄分府别居。
打耄耋馆开业以来,更是注意保持距离,生怕被有心之人利用。
所以,整个岭南,无人知晓宋知秋的真实身份。
只当她是哪家的落魄娘子,靠着祖上留下的几个破烂方子勉强糊口。
一开始的疏忽大意,让宋知秋起步飞快,抢了老牌商户一大半生意。
所以,有人盯上了她手里的方子,而且不止一人。
宋知秋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好言相劝打发打算强占她秘方的管事。
却不曾,被人状告到县衙,称宋知秋乃家中罪奴。
众多美颜膏方和酿酒秘方,均是宋知秋所偷。
公堂升起来,不止宋兄惊了,状告之人也彻底呆住,只有宋知秋一人淡定应对。
从此,宋知秋知府之女的身份彻底藏不住了。
老牌商户遂改变策略,由强抢变成合作。
其实说的好听,还不是见宋知秋产业越做越大,心酸嫉妒,却又碍于身份不得不低头。
更有头脑灵活者,直接将拜礼送入知府衙门。
惹的宋知秋不得不放出话去,她名下的耄耋馆,和宋府毫无关系。
闹腾了近小半年,终于消停了几日。
宋知秋未免商户卷土从来,打着寻原料的名号出了岭南。
却不知,惹的一众商户更加心急如焚。
他们原计划下一步以原料拿捏宋知秋,达成合作的目的。
却不想宋知秋的无意之举,恰好破局。
这日天气阴沉,宋知秋如往常一般赶路,只想早点入城修整。
行至一荒蛮之地,被山后窜出的一众彪形大汉拦住去路。
并放言,只要命,不抢财。
宋知秋虽雇佣侍卫随行,到底寡不敌众。
不肖半刻钟,她被拽下马车,肩膀被砍一刀,深可见骨。
宋知秋趁其不备,脱下显眼的外衣,混入侍从队伍才得以脱身,跌跌撞撞往深山逃去。
虽说宋知秋这一年已经完全脱胎换骨,与那个被困在后宅的怨妇有天壤之别。
但到底身为女子,自幼娇养深闺,未曾有过如此惊险的经历。
才入山林,便跌倒在地,本就重伤的肩膀再次雪上加霜。
追兵在后,宋知秋顾不上缓解,扯下一节衣摆,粗粗包住肩膀,再次奋力奔跑。
追捕之人顺着血迹和脚印,轻而易举的追到宋知秋跌倒之地。
断定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跑不了多远。
宋知秋慌不择路,跑丢了鞋子不说,还一脚踩中捕兽夹。
她疼的面色苍白,冷汗直冒,可只能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喊叫出声。
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比当初跳下假山疼千倍万倍。
宋知秋刹那间看开,什么儿女情长你侬我侬,远不及保命来的重要。
宋知秋一边挪蹭着找寻藏身之地,一边警惕身后追兵。
一个不慎跌入猎户挖的捕兽坑,若非她身材娇小,动作灵活,险些丧命于此。
看着坑里泛着冷光的倒刺,宋知秋只觉全身皮肉都疼,仿佛下一刻就要昏死过去。
可她不敢,昏过去她今日便只能命丧于此。
宋知秋费力扒出一颗地上的倒刺,紧紧攥在手里,警惕的盯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起先只有几声鸟叫虫鸣,宋知秋跌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可她丝毫不敢放松,果不其然,她身上的鲜血,很快引来凶兽。
几匹恶狼眼睛冒着绿光,居高临下的盯着宋知秋。
围着洞口绕来绕去,多次尝试做出捕杀动作。
宋知秋心跳越来越快,手中倒刺越握越紧,直刺的手掌鲜血淋漓。
一瞬不瞬的盯着恶狼动作,生怕一个分神让它饱餐一顿。
很快,追捕宋知秋之人跟到此处,与恶狼对个正着。
宋知秋终于得以喘口气,其实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她却觉得比过去一年都长。
可她的危机并没有解除,困在捕兽坑里,无论哪一方获胜,她今日都会有来无回。
更何况,宋知秋已经身受重伤,即使侥幸爬出捕兽坑,她也没可能躲过此劫。
宋知秋想明白此事,直挺挺躺在地上,贪婪的看着漫天繁星,祈祷来世平安顺遂。
正在她支撑不住,慢慢合眼之际,坑里跳下一个高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