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你也配跪在首位？
蒋瓛低头踱步进来，站在老朱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老朱浑浊的眼眸，微微闪过诧异之色。
“太子妃，你先下去吧。”
“咱知道了。”
吕氏见此，只好行礼告退。
她心里是又喜又怒。
喜的是，朱允熥这个孽种，干出这等违反宫禁，违反礼制的大事来。
怒的是，朱允熥此举脱离了她的掌控。
“小孽种，没想到你还能干出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但那又如何，你不过是自找死路罢了。”
……
“他去五军都督府干什么？”
老朱随口问道。
“陛下，三皇孙到了五军都督府，就召见了凉国公，开国公，信国公……。”
“他当众宣称要做太孙。”
蒋瓛没有任何隐瞒，也没有添油加醋，就是原原本本的描述。
锦衣卫这个官署，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早就在老朱疑心病下，发展到一个很是可怕的地步。
可以说锦衣卫的探子，渗透进朝野内外的各个角落。
老朱想要知道哪个官员晚上吃了什么，都能够第一时间送到他的面前来。
就说恐怖不恐怖。
朱允熥闯出宫门，之后的一系列行为，都被锦衣卫获悉，并送到老朱这里来了。
“他要做太孙？”
“谁给他的自信？”
老朱冷哼一声，“他父王才薨逝四天，他就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他父王死了，咱还没死！”
“蓝玉，汤和他们怎么做的？”
蒋瓛道：“三皇孙没有让他们说话。”
“然后就带着凉国公，开国公，信国公他们，朝着文华殿去了。”
老朱眉头微微一扬，道：“没让他们说话？”
“呵，这倒是有点小聪明，会玩一些手段啊。”
他指节敲打着桌案。
朱允熥玩的手段，在他眼里真的不太算什么。
只不过他是没想到，朱允熥会去五军都督府，召见淮西勋贵，说出那些话来。
“要做太孙。”
“谁准他的。”
“屁大点孩子，敢异想天开，咱不信这背后没有人指使。”
老朱冷声说道：“老大尸骨未寒，有人就要迫不及待的生事了。”
“蒋瓛，你马上去调查，那逆孙见过谁，身边有哪些人，是谁指使逆孙口出狂言，大逆不道的。”
蒋瓛心头一凛然，陛下这是怀疑事情的背后并不简单啊。
“卑职马上去查。”
“嗯。”
老朱点头，起身道：“摆驾文华殿。”
“咱去看看这个狗东西，到底在发什么狂。”
“是！”
……
文华殿。
大明皇太子朱标的灵堂就设在此处。
入眼满是素白一片，焚香味弥散在天地之间。
人人皆是着孝服。
朱棣跪在一边，靠着柱子昏昏欲睡。
朱樉与朱棡等人亲王，也是时不时的从神游之间，突然惊醒来，左右看了看，无事发生后，继续闭目神游。
不过，看到那跪在最前边的朱允炆，跪姿依旧不变，倒是白了一眼。
吕氏回到文华殿，轻手轻脚的，很是自觉的跪在自己该跪的地方。
看到朱允炆的身姿，她很是满意。
跪的越是认真，陛下看到就越是欣慰。
就在这时。
外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吕氏回头看去不说，朱棣，朱樉，朱棡等亲王都被惊醒了。
他们不醒不行，身边都有人提醒的。
要是老头子来了，看到他们昏昏欲睡，那火气肯定上来，谁都发憷。
他们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到老头子，大哥没了，一个个不该有的心思，都冒了出来。
当他们认真跪正的时候，却发现，来的不是老头子。
是三侄子朱允熥，还带着一众国公。
他们进殿后就站在左侧。
“允熥？”
众人都很诧异。
“你怎么不穿孝服？”
朱樉率先质问道：“怎么这两天不见你的影子？”
“你干什么去了？”
“你就这绑着孝带，算什么戴孝？”
其他人也满是好奇，朱棣偷偷的观察着。
好家伙。
这朱允熥干了什么事，怎么淮西勋贵的国公们，都跟着他来文华殿。
“二叔，管好你自己！”
朱允熥冷淡的说了一句话，气的朱樉差点没当场暴走。
汤和他们却是眼皮子一跳。
这是秦王啊。
二爷怎么这么说话的。
“你……！”
在朱樉吃人的目光下，朱允熥朝着朱允炆走去。
“允熥，你擅自闯出宫去，还知道回来。”
“你皇爷爷已经知道了，我当面跟陛下请罪了。”
“你还不快来跪好！”
吕氏跳出来，三言两语就把朱允熥的行为，还有老朱得知的事情，全部讲出来。
“住嘴！”
这次，朱允熥不便开口，蓝玉直接代劳了。
他们看吕氏极为不善。
在半道上，已经得知朱允熥行为不得已的缘故，以及在东宫的遭遇。
没对吕氏劈头盖脸的指责，就是蓝玉最大的克制。
“你说什么？”
“凉国公，你们是要大闹太子灵堂不成？”
吕氏喊道。
“凉国公，你们聚众跟随三皇孙而来，意欲何为？”
方孝孺沉声问道：“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要是惊扰了太子灵堂，你们吃罪得起嘛？”
蓝玉冷笑不说话，常升，汤和也是冷眼旁观，根本不搭理他们。
朱允熥站在朱允炆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三弟，你……！”
朱允炆开口。
“起来！”
朱允熥冷淡的说道。
“啊？我起来干什么？”朱允炆一愣，不明所以。
“允熥，你让你二哥起来干什么，他在为你父王守灵，你自己不守，难道也不让你二哥守？”
吕氏急声说道。
朱允熥不为所动，继续死死的盯着朱允炆，道：“起来！”
“凭什么？”
朱允炆得到母妃的声援，梗着脖子说道。
“你确定？”
“哼！”
朱允炆偏头，不搭理他。
见状，朱允熥笑了。
一个小屁孩而已，非暴力不配合是吧？
朱棣他们静观其变，没有掺和的意思，只觉得这事透着古怪与蹊跷啊。
突然。
朱允熥一把抓住朱允炆，将他推倒在一边，让出位置。
“啊……！”
朱允炆惊叫一声，吕氏也是一声惊呼。
其他人也是哗然。
谁也没料到，三皇孙会突然动手。
“你一个庶子，也配跪在首位？”
“滚到一边！”
朱允熥轻蔑的说完，旋即施施然的跪下，望着那装着皇太子朱标的灵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