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兮和挑眉。

　　她并非生下来就做了皇太女。

　　昔日先皇也曾在宗室里挑选储君，但挑来挑去总是不合心意。

　　一日，恰好走入学堂，听见幼小的沈兮和梗着脖子与夫子争论，倔强地道：“就是要了本宫的命，错事也是错事！”

　　就这一句话，改了先皇的心意，让先皇将她带在身边，一点点雕琢打磨成合格的君王。

　　所以她一向欣赏坚韧不屈的女子，身边几位女官都是这个脾性。

　　若戚伶不姓戚，她会喜欢这个少女的。

　　可现在，她只是移开视线，声音平静无波：“牙尖嘴利。”

　　侍女会意，摁着戚伶的脖颈，强迫她跪伏在地上。

　　戚伶不仅没有求饶之意，还剧烈挣扎起来，惹得侍女皱着眉头扇了她几巴掌，长长的指甲划破她白皙的皮肤，在她脸颊上留下了深深的血痕。

　　“阿伶！”母亲心疼地往前挪动些许。

　　戚家鼎盛时，这个女儿被所有人捧在掌心，戚家落败时，母亲也细致耐心地教导着她，她从未受过这种委屈！

　　沈兮和冷眼旁观，看够了才缓缓开口：“长得不错。但这张脸太像戚乘风了……朕不喜欢。”

　　母亲瞳孔骤缩！

　　她失控地起身扑向戚伶，却被反应过来的侍卫轻易摁住，无法动弹。

　　侍女拔出腰间的匕首，锋利的刀尖抵在戚伶的脸上！

　　“现在，朕再问一遍，戚乘风在哪？”沈兮和踢了踢被摁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母亲。

　　母亲浑身发抖，声音也拔高了些许：“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陛下！戚家不欠你的，你放过戚家吧！”

　　“你们不欠朕，但戚乘风欠朕。”沈兮和一挥手，侍女猛然用力，戚伶的脸颊上渗出鲜血！

　　侍女的动作灵巧，手腕翻转间，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上就布满了血痕。

　　母亲瞪大了眼睛，喉咙中弥漫出有些绝望的呜咽声。戚伶却死死咬着牙，没有吭一声。

　　沈兮和嗤笑：“倒是个硬骨头，比你兄长强些。”

　　“兄长曾被敌军俘虏，酷刑加身也未曾求饶，如明月之辉。我效仿他，也只有银烛之光罢了。”戚伶开口，声音因疼痛而剧烈颤抖，语气却极为坚毅。

　　“陛下不会以为，毁了我的脸，我就会痛苦崩溃，向你求饶吧？女子不凭容颜立于世间，戚家女子更是不在乎这些！”

　　她字字坚定，我只觉眼眶发热。

　　八年前……戚伶还只是一个不到我膝盖高的女童，整日“兄长”长，“兄长”短，偶而抱着兵书道：“我也要学兄长，做个女将军！”

　　她的兄长抛下了她，她却一直记得那个回家时剑上总沾着血腥气的人……

　　“好！你们好得很！朕看你们和戚乘风是一丘之貉，是想再谋反一次！”沈兮和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发青，目光扫过其余瑟瑟发抖的女子。

　　“要保戚乘风？那朕就你们都送进前线红帐中！正好为大昭尽绵薄之力！朕看戚乘风还怎么躲得下去！”

　　正当韶华的戚家女子脸上满是惊恐，屋内求饶声一片。

　　戚家满门忠烈，谁都没想到自己会受这种欺侮！

　　侍卫正要动手，门外传来了响动。

　　“陛下，前线军报——”

　　“蛮族攻破我边城十余，领兵之将正是、正是萧钰！”

　　士兵快马加鞭，从马上下来的时候，身下的千里马已经体力不支屈膝倒地。

　　他疯了一般奔进府中，颤抖着喊出这句话，便摔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屋内瞬间陷入慌乱，沈兮和只听见“轰隆”一声，泛寒的蓝光照亮古树枝桠，雷鸣刺破耳膜。

　　大雨倾盆，突如其来。

　　电闪雷鸣中，我踉跄着后退，魂魄不稳，最终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