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半雪带阿烟去了她的屋子。

　　阿烟偷偷瞄了一眼，发现半雪房里的物件儿比自己屋里多了去了。

　　靠墙是张床，床上垂下来几道红色的麻绳，四周挡着纱制的幔帐。

　　床边竖着几块屏风。

　　阿烟仔细一瞧，那上面画着男男女女，全都光着身子，做着各种撩拨的姿势。

　　她连忙垂下眼帘。

　　半雪轻嗤一声。

　　“半烟，瞧你这样子，还不知道将来要做什么吧？”

　　阿烟有些困惑，她试探着问。

　　“是给家主……做妾吗？”

　　家主救她一命，为奴为婢她都干，何况是做妾。

　　半雪的脸色突然变了，挥手便给了阿烟一巴掌。

　　“做妾？你想得倒美，就你这破烂身子破烂脸，以为家主会看上你？”

　　阿烟想说自己脸虽然是破烂的，可身子却是干净的。

　　可又突然想起江婆婆的话——到了这院里，生死就由不得你了。

　　生死由不得，她怕是只有任人拿捏的份儿。

　　又想到半雪方才跟家主那股子亲热劲，知道自己低半雪几等，便捂着通红的脸颊没顶嘴。

　　半雪见阿烟还算乖，气儿算是消了些。

　　她勾住阿烟的纱衣带子一扯。

　　“你记住了，这院儿里多的是咱们这样被家主救下来的女子，家主不让咱们当奴婢，更不会让咱们做妾，他搜罗了这些人来，就是要咱们学习媚术做媚杀，然后，替家主去……”

　　半雪挑眉笑了笑，见阿烟吓得跟只兔子似地红了眼，满意地拍拍她的脸蛋。

　　“替家主用媚术去杀人！”

　　阿烟一双眼带着水珠，小声问，“半雪姐姐，媚术是什么？”

　　半雪没答，松开她去翻自己的柜子。

　　柜门一开，扑愣愣掉出好几根东西。

　　有木雕的，玉石的，还有象牙的……

　　另外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是阿烟从没见过的。

　　虽然小玩意她没见过，可那几根东西雕得太像，阿烟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做什么用的。

　　她的脸腾地红了，活像煮熟的虾子。

　　半雪斜睨着她，把散落一地的东西一样一样捡进匣子里，最后握着一根象牙的，塞到阿烟手里。

　　“初次见面，这根姐姐没用过，就当送你的见面礼了。”

　　阿烟像被烫到了似的，身子直往后缩。

　　半雪翻了她一眼，“出息！有你求着我给你的时候。”

　　她把那一匣子宝贝收进柜子，从里面翻出一本书来递给阿烟。

　　阿烟怯生生接过来，迟疑着翻开。

　　原来，这是一本秘戏图。

　　她马上给合上了。

　　半雪打了个哈欠。

　　“既然是用媚术杀人，你便要学会床笫之事。自己先看看，晚上会有鬼奴来亲自教你，等试过了鬼奴，保你看了一本还要一本。”

　　阿烟不解，“谁是鬼奴。”

　　半雪舔舔嘴唇，“能让你欲仙欲死之人。”

　　阿烟咬了咬嘴唇，一脸的拒绝。

　　半雪的脸冷下来。

　　“听说你是不肯当妓子，才被家主买回来的？可你不知道吧，到这儿，还不如去当妓呢！”

　　阿烟迷惑地看着半雪。

　　女人冷哼一声，“等着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半雪说自己要睡会儿，就把阿烟撵了出来。

　　阿烟拿着册子回房，而后随意扔到了被褥之上。

　　半雪不知道，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看秘戏图。

　　她第一次看这东西，是在阿兄死的那天。

　　那日头晌，阿兄偷了他娘压箱底的图册来找阿烟，说要一起上山去挖笋。

　　笋挖到一半时，阿兄喊累。

　　他寻了个平整的地方，掏出本子来，拍拍身旁的空地，让阿烟过去同他一起看。

　　阿烟才翻看两页，阿兄就翻身压住了她。

　　结果他不光人傻，四肢也蠢笨，喊着要吃糖蒸酥络和樱桃，急吼吼地朝阿烟胸前拱时，突然脚下打滑，直接滚到山下去了。

　　山下有块棱角分明的大石头，阿兄偏巧一头撞到那石头上，血流了一地，没一刻种就咽气儿了。

　　如今阿烟再看这册子，就想到她阿兄死不瞑目的那双眼。

　　她干脆把秘戏图压在了床下，看都不敢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