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秋在卫生站醒来，整个身体沉重如铝。

　　“醒了。”陆博文守在姜秋病床边，眼中透着关切，“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姜秋有丝意外，陆博文居然会守着她。

　　“渴。”开口的瞬间，姜秋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涸沙哑。

　　陆博文立刻倒了杯温水递给姜秋，“姜冬这次确实过分了，我已经说过他了。”

　　姜秋接过水杯，热气氲了双眼。

　　她记得有一年也是，姜冬因为自己生病和她生气，陆博文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玩笑着说要教训姜冬。

　　只是那时，姜冬还会因她没照顾自己而生气，现在却是让自己生病的人，只是还好，还好陆博文……

　　“但是你也不是没有错，”陆博文打断了姜秋的思绪，“你不该那么对李霜的。”

　　姜秋哑然，诧异，心底唯独剩下一点的温情散落成碎片，嘴边的温水也暖不了自己冰冷的胃。

　　她将水杯放到一旁，转头瞬间看见墙壁上万年历，心头一惊。

　　她昏迷了两天？

　　去供销社报到的日子就在今天。

　　姜秋忙掀开被子要下床，被陆博文阻止的握住手腕，“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供销社报到。”姜秋慌忙推开陆博文的手，穿好鞋就找衣服，“我衣服呢？”

　　陆博文再次拉住姜秋，“不用去了。”

　　“什么？”姜秋一脸茫然，没将陆博文的话放在心上，还在找着衣服。

　　陆博文直接将人带到面前，双手落在姜秋双肩，“小秋，不用去了，供销社的岗位已经给出去了。”

　　“给出去？不会啊，书记说过那个岗位给我的，我去找书记，他说过不会给别人的。”

　　“不是别人，是给李霜了。”陆博文说。

　　姜秋怔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为什么？”

　　为什么给李霜了？

　　这明明是她父母留给她的啊。

　　他的爸爸也是一名军人，多年前去西北做建设，妈妈随军过去。

　　一场意外中，两人双双遇难。

　　她和姜冬被带回了东部爷爷家，由两位老人带着，姜冬成年后进入当地部队，而她被安排到工厂，又因为父母的关系，书记关照她。

　　要在供销社为她申请一个岗位，经过几个月申请，事情终于定下。

　　在姜秋眼中，这不仅是简单的一份工作，还是父母残存的爱意。是书记看在父母面上的怜惜。

　　“凭什么给她？凭什么？”姜秋情绪激动，她扯着陆博文的衣服，泪如雨下，伤心不已。

　　陆博文眉宇微动，眸底心疼，难得的奈着性子解释，“李霜身体不好，最近纺织厂又在赶工，她总是容易生病，去了供销社会好些。”

　　“小秋，你是个懂事的女孩，你让着她好不好？”

　　“李霜不容易，丈夫牺牲之后，身边就没有人了，你还有我和姜冬。我们以后会照顾你的。”

　　姜秋泪流满面，“是你和姜冬商量好的是吗？”

　　如果没有这两个人，书记应该也不会随便让李霜顶了自己的位置吧。

　　陆博文点头，“是姜冬和我一起去找的书记。书记决定尊重我们的决定，他还夸你，识大体。”

　　姜秋缓缓松开抓着陆博文的手，突然泄了气，她步步后退，坐到床边，心中只有四个字，果然如此。

　　李霜哪里只有一个人？

　　她明明有姜冬的心疼，陆博文的偏爱。

　　而她，才是真正被‘遗弃’的那个人。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姜秋不再看陆博文，抹着泪水，心如死灰。

　　她现在就仿佛是落水的人，越是挣扎，越是往下沉，周围的一切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似要窒息。

　　“姜秋，明天我会把我们的结婚申请书递上去。”陆博文在姜秋身旁坐下，牵起姜秋的手，在姜秋惊讶的目光中，轻声开口。

　　“不要在意那个岗位了，来做我的新娘。”

　　“我会保护你。”

　　姜秋凝视着陆博文，百感交集，心情复杂，她期待许久的结婚申请，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得到的。

　　她不敢细想他此时的真心有几分，却也感到一丝按奈不住的喜悦。

　　至少陆博文还是愿意娶她的。

　　姜秋不再闹，也听了陆博文的话没有去找书记。

　　她在病床上重新睡下，迷迷糊糊睡着又浑浑噩噩醒来。

　　月光透过窗户落进病床里，她起身去寻找陆博文的身影，病房里除了自己外再没有别人，倒是病房外传来对话声。

　　姜秋起身，走到门边，才听到是陆博文和姜冬的声音。

　　姜冬说：“她怎么样了？情绪还稳定吗？”

　　“本来有些激动，后来我提出递交结婚申请后好多了。”陆博文回他。

　　姜冬愧疚，“博文哥委屈你了，为了稳住她，不让她去找李霜麻烦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其实我也搞不懂，以前她挺懂事的，就是最近半年开始变得蛮不讲理，事事要跟霜姐比，嫉妒心强，可是她就是事事比不上霜姐啊。”

　　姜冬说完，沉默许久后，陆博文的声音穿破黑暗，穿透姜秋的心。

　　“没有什么委不委屈的，这桩婚事是两家早就定下的，是作为一个男人必须履行的承诺，就像你一样，因为她是你妹妹，所以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你都得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