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花相枫
我心中大惊，想都不想就拖着马头鱼退回到院子里。
燕虎跟过来：“怎么了？”
“还不清楚。”我看着院门快速道，“待会儿听我命令，能走就走，不要管我。”
燕虎瞟了我一眼，没吭声。
我默默叹息。
很明显，这货是不打算听话的。
几十秒后，院门被人撞开，十几条汉子簇拥着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一看到他，马头鱼就兴奋地大叫：“大哥！大哥救我呀！”
我的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
马头鱼的老大叫钱顺山，是个老江湖，因为人长得胖，眯眯眼，笑起来像庙里的弥勒佛，所以人送外号“佛阎王”。
顾名思义，他只是长得像佛，做起事来心狠手辣，不亚于活阎王。
最关键的是，他在天石县的实力和地位比红姐强。
看到院子里的情形，钱顺山明显愣怔了一下，随即便在我差点被砸手的那张椅子上坐下，一伸手，旁边立刻有人递上了个保温杯。
那杯子是透明的，里面盛着深黄色的液体，一看就很浓。
他招手叫过一个马头鱼的小弟，一边吹着热气吸溜茶水，一边听对方介绍情况，仿佛丝毫不在乎马头鱼的死活似的。
事态不明，我只能静待其变。
终于，那小弟讲完了，钱顺山扣上茶杯盖子，这才笑眯眯的望着我道：“没想到天石县江湖里还藏着这么一位少年英才！
小王爷，名号不错，可惜气势有余，觉悟差点儿。
你的竹签不该抵在他眼睛上，因为那最多能戳瞎他一只眼，威慑力太低。
如果我是你，就会把签子扎进他的脖子，喉结旁边摁下去能够感受到脉搏的地方，那是颈动脉。
扎进去一两公分没关系，够疼，够吓人，用来挟持要挟最合适不过。
因为再扎个三四公分，他的血就会飚出几米远，神仙难救，没人会怀疑你没有杀人的勇气。”
钱顺山的语调很慢，娓娓道来，所以这番话听起来很长，却也更让我不寒而栗。
一个能将杀人方法像说明书一样介绍出来的家伙，绝对可以划归进恶人的范畴。
思索片刻，我松开了手。
马头鱼乍获自由，跑了两步竟然摔倒了，连滚带爬到钱顺山身前，才大声呼喊：“都愣着干什么？抓住他们，老子要让他们……”
啪！
钱顺山狠狠一耳光将他后面的话给扇回到肚子里。
“丢人现眼的王八玩意儿，滚一边去，回头再收拾你！”
马头鱼灰溜溜的站到了人群后面，钱顺山又问我：“为什么放人？”
我慢慢在正屋门口的台阶上坐下，丢掉竹签，说：“钱老板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就算马头鱼的眼珠子被戳瞎，您也不在乎，我为什么还要费那个劲？”
“你可以按我教的做。”
我摇头：“我不会杀人。”
“在敌人面前这么坦诚，可不是好事儿。”
“我觉得这是优点，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这么说，你是认命了。”
我还是摇头：“钱老板看上去像个比较爱面子的人，可我们今晚落了您这么大一个面子，您却没有一进来就把我们干掉，反而跟我扯闲篇。
这有点奇怪，所以，我猜这里面可能还有别的事情，您一时半会儿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钱顺山的眯眯眼睁大了几分，片刻后哈哈一笑：“花相枫好运气啊，居然能捡到这么出色的小伙子。
小兄弟，不如你来跟我吧！我手底下养了不少女人，比花相枫漂亮的也有几个，随便你挑，怎么样？”
花相枫就是红姐的本名。
我心中一动，问：“红姐做了什么？”
钱顺山脸色沉了下来，拍拍圆滚滚的肚皮，“她绑了我儿子。”
我张了张嘴，有点哭笑不得。
“坦白讲，”钱顺山又道，“如果不是她多事，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被马头鱼抓了，这会儿你们应该已经成功脱身。”
燕虎闻言就转头看我，我冲他点点头，他嘿了一声，满脸郁闷。
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道：“钱老板是江湖前辈，面对我们两个小孩子，都不忘说小话离间，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钱顺山扯起嘴角：“我这院子里的兄弟比你强的没几个，你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
再考虑一下吧，只要你愿意跟我，钱、女人、地位，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笑着摇了摇头：“多谢钱老板看得起，但不管您信不信，我对混江湖一点兴趣都没有。
像今天这种事，要不是马头鱼欺人太甚，根本不会发生。”
钱顺山惋惜的叹口气，把保温杯递给手下，拍拍腿起身。
“既然如此，那就别废话了，走吧！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花相枫那个娘们儿有没有虐待我儿子。”
两个人上前，把我和燕虎押上一辆吉普车，不多时就来到了县郊的一条断头路上。
车灯照射处，能清楚的看到对面站了不少人，中间最前方一抹褐红色尤为显眼。
钱顺山的人纷纷下车，我和燕虎被押着走在他身后。
双方之间很快就只剩下七八米的距离，红姐看看我们，眼神一厉，从鬼哥手里夺过刀，转身就捅进了一个年轻人的胳膊。
那年轻人顿时大声惨叫起来。
“花相枫，你干什么？”钱顺山怒吼。
红姐拔出刀，甩甩上面的血水，面无表情：“你伤害我弟弟，我折磨你儿子，公平合理。”
钱顺山跳脚：“那是马头鱼干的，跟老子没关系！”
“马头鱼不是你的人吗？”
钱顺山一把抓住我的头发，也从手下接过把刀，还没动手，就听红姐厉声道：“钱顺山，你敢伤他一下，我就捅你儿子十刀！”
声如寒冰，听在我的耳朵里，甚至隐隐带着几分金铁相交之音。
钱顺山的呼吸粗重起来，团团白气弥漫，车灯下的气氛骤然紧张无比。
“花相枫，你这是打算跟我开战吗？”
“山哥言重了。”红姐道，“今天的事情，是你的人坏了规矩在先，小妹迫不得已才如此失敬。
但说到底，祸不及妻儿是江湖铁律！
如果山哥愿意以和为贵，小妹自然不可能给脸不要脸。”
话音未落，她猛地抬手，下落。
这次被扎的是大腿，她的大腿。
“红姐！”我震惊大喊。
她冲我嫣然一笑，然后问钱顺山：“山哥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