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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赶在截止日期完成订单。

  她的手指被针尖戳破很多地方,细小的伤口密密麻麻,可她连皱眉的时间都没有。

  站起身,突然感到一阵剧痛。

  走在洗手间里蜷缩着身子,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料。

  小腹里尖锐的绞痛,让裴霜锦直不起腰。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勉强咽下那声几欲冲出口的痛吟。

  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的脸。

  可当她低头时,洁白的洗手池里那抹刺目的鲜红,彻底击碎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再次醒来,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辰。

  医院的消毒水味,萦绕在她全身。

  裴霜锦扶着墙慢慢往前走,每走一步都感受到剧痛,到了问诊室,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先兆流产,孕酮指数太低。”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需要立即卧床保胎,家属呢?”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只是摇了摇头。

  护士叹息一声,扶着她去病房,“上次就提醒过你了,怎么这么大意?”

  上次?

  那次满脑子都是订单和“紧急联系人”的事,根本没听清护士交代了些什么,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摸出手机,指尖悬在拨通键上方,颤抖着把手机贴在耳旁。

  “荆言。”

  一开口,声音里带着无措和一丝希望。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喻荆言毕竟是孩子的父亲,即便不喜欢她,应该也不会不顾及自己的孩子吧?

  可是下一秒,现实打破了她最后一点希冀。

  电话那头传来裴疏彤清脆的声音,“荆言哥在洗澡呢,有事吗?”

  裴霜锦的指尖猛地蜷缩起来。

  “我……”她看着检查单上“妊娠6周”的字样,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找他有急事。”

  电话那头传来窸窣的响动,然后是裴疏彤刻意压低的笑声,“他说,你的死活他不管。”

  通话被干脆利落地切断。

  诊室的门突然打开,护士探出头来,“17床病人,你的保胎药……”

  裴霜锦缓缓站起身,检查单从膝头滑落,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谢谢,放那吧。”

  深夜的病房安静得可怕。

  裴霜锦侧躺在病床上,手指死死揪住床单,一波又一波的剧痛袭来,她把自己蜷缩成更小的一团。

  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什么。

  温热的液体浸透了病号服,她不敢低头看。

  她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忽然想起那个雨夜。

  十五岁的喻荆言把伞倾斜向她那侧,自己的肩膀却被雨水淋得透湿。

  “同学别怕。”少年清朗的声音穿过岁月传来,脑海中是他青春温和的笑脸,“我有伞,可以顺路送你回家。”

  剧痛达到顶峰时,她终于松开咬得血肉模糊的唇,发出一声小兽般的呜咽。

  护士掀开被子,惊叫出声,“天啊!怎么流这么多血都不按铃?”

  “17床家属在吗?”护士急匆匆推开门,慌忙张望,“出血量太大了,需要马上签字手术!”

  裴霜锦望着雪白床单上刺目的猩红,恍惚间想起订婚那天摆满屋子的红玫瑰。

  原来从盛开到凋零,只需要一个夜晚。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医生拿着病历本站在床前。

  “胚胎已经自然流掉了。”医生的声音带着怜悯,却又有些冷漠,“你还年轻……”

  她望着窗外飞过的鸽子,轻声打断,“谢谢你。”

  “流掉了也好,这个孩子不该来。”她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笑容,眼泪却砸下来,“不然出生后也不会有父亲疼爱,何必呢?”

  不知道在问谁,这声低语融化在黑夜里。

  隔天下午,米兰时装周的新闻铺天盖地。

  裴霜锦靠在病床上,看着电视里光彩照人的裴疏彤捧着奖杯,身上穿的赫然是她之前设计的礼服。

  镜头扫过台下,喻荆言温柔注视的目光。

  护士进来换药时吓了一跳,赶紧阻止她的动作,“你怎么把点滴拔了?”

  她望着手背上凝固的血珠,轻声说,“我要出院。”

  “可是你的身体……”

  “没关系。”裴霜锦盯着墙上日历,喃喃自语,“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离去瑞士只剩三天,她就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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