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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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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好衣裙,我站在府门前,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心中忐忑难安,既期待又害怕被人认出。

  一阵轻风拂过,头顶突然笼罩了一片阴影。

  抬眼望去,只见董齐家不知从何处取出一顶帷帽,动作轻柔地为我戴上。

  “这样便无人认得你了。”他低声说道,嗓音温和。

  我抬头看他,他眼中带着关切,嘴角挂着浅浅笑意。

  那笑容让我莫名安心,仿佛有了依靠。

  他伸手扶我上马车时,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让我心跳微微加快。

  马车缓缓驶过教坊司,我悄悄掀开车帘一角。

  一个月前萧承弈那场风波过后,教坊司虽仍在营业,却已不复往日繁华。

  几个姑娘萎靡地立在门前,行人见了都绕道而行,仿佛这里成了不祥之地。

  想到萧承弈那日的所作所为,我心中五味杂陈。

  若是教坊司真能因此被敕令整顿,倒也算他无意中做了件好事。

  只是不知多少姑娘的命运,又将因此改变。

  马车停稳,董齐家轻巧地跃下车,转身向我伸出手。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我将手搭上去,借力跳下马车。

  裙摆在风中轻扬,待双脚踏上青草地,一股说不出的畅快涌上心头。

  我环顾四周,见不到一个行人,便摘下那碍事的帷帽。

  春日的暖风拂面而来,带着青草的清香。

  董齐家就在我身侧,不远不近,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我们就这样漫步在野径上,脚下的泥土松软,踩上去格外舒适。

  “在这里走着,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了。”我深吸一口气,由衷感叹。

  “教坊司里很压抑吗?”他轻声问道。

  我摇摇头:“倒也不是。只是那里总要端着架子,连走路都要顾及身份。姑娘们想出门散心,还得防着她们想不开寻死或是悄悄逃走。”

  “你也去过不是,都是姑娘们坐着等着客人,从没见过哪个恩客在那儿候着姑娘。”

  我本是随意提起,他却红了脸。

  “那天……”他支支吾吾,“是同门硬拉着去的,我只听了一曲,并未做出什么逾矩之事。”

  “倒也不算是什么恩客。”我轻声道。

  他神色更窘,连忙摆手:“我从未有过那等心思,只是…只是听闻你琴艺超群。”

  我不禁笑出了声:“我晓得的,花楼里也有清倌人,只弹琴作画,从不接客。正经人来听曲,原也无可厚非。”

  “正是如此。”他如释重负般点头。

  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我实在觉得有意思,便打趣道:“那后来可还去过?也是去听曲的?”

  他望着我,眼神忽然认真起来:“我每日都去,只为见你一面。”

  这句话来得太突然,我一时怔住:“可我明明只见过到过你两面而已。”

  我初见他时,正在台上抚琴。

  那夜过后,萧承弈便将我占为己有。

  我再不必在众人面前献艺,只需伺候这位贵客。

  刘嬷嬷对我格外看重,寻常客人想见我一面都难。

  有些达官贵人上门,我也只是敷衍着见上一面,说些推脱的话。

  那时的董齐家还只是个寒门学子,连见我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刘嬷嬷对这样的客人向来不假辞色,自然不会让我与他相见。

  第二次遇见他,是我送萧承弈出门时的事。

  他站在街角,目光灼灼地望着我。

  那眼神清澈见底,既不带着教坊司来客常有的轻佻,也不似萧承弈般带着占有欲。

  他看我的样子,像是怜惜。

  我心里泛起一丝异样,又觉得自嘲——一个三番两次来教坊司的男人,怎会真心怜惜一个风尘女子?

  可那目光太过特别,以至于第三次见他时,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时听说有人想替我赎身,被刘嬷嬷拒绝了。

  我匆忙赶到前院,只看见他被几个下人送了出去。

  我立在回廊上,远远地望着他。

  他回过头来,眼中依旧是那种怜惜。

  “我第二日去的时候,刘嬷嬷说你已是萧王爷的人了。”

  董齐家低声道,“我日日来访,只想见你一面,想将你赎出,可始终未能如愿。”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后来殿试在即,我便不得不暂避了。听闻萧王爷待你极好,我想着你应当过得不错,这才稍稍安心。”

  “谁知竟会在那日看到你跪在顾府门前,受尽羞辱……”他的声音微微发颤,“那一刻,我便决意要救你出来,不惜一切代价。”

  “那依你看来,萧王爷待我那般亲近时,你可曾想过要纳我为妾?”我轻声问道。

  他的脸又红了,连忙摆手:“这、这如何使得……若传出去,岂不坏了你的清誉。”

  我只觉得困惑。

  他不惜冒险救我这个风尘女子,还给予正室夫人的待遇,却又始终以礼相待,不曾逾矩。

  究竟是为何?当真只是善心吗?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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