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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她像离弦的箭冲向狱卒,银簪扎进咽喉的瞬间,血瀑染红斑驳砖墙。

  长矛穿透她单薄的后背,将她钉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下……

  后来刘嬷嬷捏着我下巴验货时说:"教坊司的官伎只需弹琴作画,偏你二姐蠢,白搭上性命。"我才知道那些狱卒根本动不得官妓。

  母亲与长姐跪着死在贞节牌坊下,二姐站着死在复仇血泊里,独我蜷缩在夹缝中,成了权贵掌心的金丝雀。

  于是,我就到了教坊司学琵琶、学舞、学着谄媚讨好各路官人。

  后来,遇见了萧承弈。

  他第一次解我腰封时,我盯着他玉冠上的金镶玉簪,那是能捅穿喉咙的利器。

  "想要这个?"他摘下发簪插进我云鬓,冰凉的玉质贴着耳廓,"本王最厌女子拐弯抹角,以后想要什么,跟本王说便是。"

  他淡定自若地把这我印象中的凶器交给我,我便对他放下了戒备。

  我不是母亲或是姐姐们,我只想活下去。

  教坊司十年磋磨,我早学会审时度势——若注定要承欢,不如选个出手阔绰的主。

  当我在他身下承欢时,与隔壁厢房被按在古琴上的清荷并无不同。

  天色渐晚,而我早已虚乏,膝盖硌得生疼,冷汗湿透后背,只能用手扒着地砖。

  午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可我不敢松懈,害怕萧承弈派人暗中盯梢。

  熬过这十二个时辰,就能离开教坊司,必须咬牙挺住!

  我浑身冷颤,透支着自己的全身力气,但也终是坠入了无边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我烧得浑身滚烫时,刘嬷嬷捏着香帕踹开厢房门。

  "作死的贱骨头!"她扯开我被冷汗浸透的褥子,"要是王爷以后不来光顾,你最好早早再找一个恩客,要不然我这教坊司可没闲钱养病残废物。"

  青瓷药碗砸在床柱上,碎渣混着汤药溅了满帐。

  我蜷在发霉的锦被里,肚子舔着伤口。

  一个时辰后,不知是谁推开了房门,将一物放在了桌子上。

  抬眼看去,我面露喜色,是王府送来锦盒。

  我满怀期待的打开后,却愣住了。

  锦盒里是幅绢画:画上一男一女在行苟且之事。

  作画人似乎是窗缝窥探,但也将二人的神情描绘地清清楚楚。

  那画中男子的模样打扮,分明是萧承弈,而那女的确是一副丫鬟装束。

  想必是我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之时,那萧承弈还在寻花问柳。

  随画附上的还有一行字:“赠春宫雅乐图为兰姬姑娘助兴,还望姑娘技艺更上一层楼。”

  我攥着画轴剧烈咳嗽,没了一丝力气瘫倒在榻上。

  整整三日,萧承弈也没有一丝消息。

  刘嬷嬷也派人去打探,但无一都被赶了回来。

  于是刘嬷嬷收走了我所有还算是值钱的东西,每日给我灌一副药。

  连着三日灌下的汤药苦得发腥,第四日我冷汗涔涔惊醒时,刘嬷嬷正拿着红绸往我身上比划:"李尚书就好这病怏怏的调调......"

  可下一刻,就有萧承弈的人冷冷发话:

  "王爷有令,未跪足十二时辰,还算是王爷的人,不得接客。"

  刘嬷嬷急忙堆着笑递上热茶:"那老身给兰姑娘调理好身子,随时恭候王爷?"

  "不必。王爷说了,既然兰姬不愿意继续侍奉,他也不强人所难,此后在教坊司的日子,让兰姬自己看着办吧。”

  刘嬷嬷也没了办法,而我则每日把自己关在屋里。

  人人都说我被王爷抛弃,得了心病,只在夜深人静时游魂儿似的晃悠。

  半个月后,我已经病得下不了床。

  大夫摇头说:"准备后事吧。"

  刘嬷嬷还幻想我有机会继续做她的活招牌,亲自去了趟王府,想让萧承弈想想法子救救我,却直接被赶了出来。

  当天晚上,刘嬷嬷脸上流露出凶戾之色。

  吩咐两个粗使婆子偷偷用草席裹着已经行将就木的我,扔到了城西乱葬岗。

  教坊司这些年死的姐妹,也都被抛在此地。

  我躺在臭水沟旁边,摸到身下一截东西,月光照过来才发现是半根人骨头。

  不远处还有件熟悉的桃红衫子,去年上吊的秋月姐姐被扔在这儿时,穿的也是这件衣裳。

  我无力的笑了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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