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看到断情书的那一刻，他的脸色沉得好像能滴出水，眼里也像覆了层化不开的冰。

　　他不断地派人去宗门各处打探我的消息，质问我什么意思。

　　清心汤一碗又一碗地喝着，他的五官轮廓越来越冷硬，眉间那抹焦躁几乎要溢出来。

　　那边不断传来我不在宗门的消息。

　　直到不知道多少碗清心汤下肚，汤碗空了再也没有，他才垂下眼皮，声音很轻，

　　「林清，你真的要离开我吗？」

　　是的。

　　我已经离开了，彻彻底底地离开了。

　　你终于可以如愿和苏婉在一起了。

　　我轻声回复，即使他听不到。

　　忽然，我想到了一件事。

　　我也算是个果断的人，既然当时已经把断情书寄给他，就已经决定解除道侣关系，为什么还会赶回来帮他渡劫？

　　我努力回想，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发现，谢辞走神的时间变长了。

　　晚上他在书房处理宗门事务，苏婉贴心地送来灵茶，谢辞没有抬头，脱口而出，

　　「清清，现在太晚了，你先去休息。」

　　苏婉愣愣地看着他。

　　谢辞也愣住了，他低低说了一声「抱歉」，随后抬手揉了揉眉心，仿佛试图掩饰什么。

　　接下来，他似乎出神了，一直盯着那一卷书，没有翻动，也没有注意旁边脸色难看的苏婉。

　　第二天，苏婉去谢辞的书房打扫房间。

　　也不知是试探还是无意，她把属于我的东西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还把我和他一起绣的屏风「不小心」弄坏了。

　　谢辞看到后，难得对她甩了脸色，「……别动这些。」

　　然后甩开她的手，一点一点地，专注地重新修补着坏掉的屏风。

　　他修补了多久，苏婉就在旁边沉默地看了多久。

　　在和苏婉的相处中，谢辞时常走神。

　　看到庭院里我种的灵草会走神，看到衣柜里我给他做的道袍会走神，看到书案上我给他磨的墨会走神。

　　甚至，跟苏婉聊天，听见她无意识说出的「清」字，他也会突然愣住。

　　我飘在半空，平静地看着苏婉越来越惨白的脸色。

　　不光是苏婉，我也意识到了。

　　——谢辞，似乎在慢慢看清自己的心意。

　　我眯着眼睛，盯着书案前那个我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他似乎有些醉了，眉头皱在一起，清俊的脸上浮起红晕。

　　他在和他的朋友，陆离，喝酒。

　　「你到底想要林清还是苏婉？」陆离问。

　　他沉默了片刻，「清清已经和我断情了。」

　　「所以是苏婉？」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那边似乎猜到了什么，「谢辞，人的心很小，爱只能给一个人。去找林清吧。」

　　谢辞没有说话，低下头，手指轻轻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