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脸上火辣辣的疼，胸口止不住地往外冒酸水。

　　即使知道，周和光是什么样的人，可当他拳脚相加的时候，我仍旧会感觉胸口抽疼。

　　但此刻我不能退，我身后是相依为伴两年的小三儿。

　　“周和光，你是不是忘记她是怎么进门的了？”

　　“她是被你骗进门的，当初你可是允诺她成为正头娘子。”

　　“人家父母才放心把闺女交给你。”

　　“你骗她入府为妾就算了，你还要把她唯一一个女儿交给青楼妓子教养？”

　　“你这是在剜她的肉，喝她的血知不知道？”

　　我终究还是没忍住，情绪激动地冲周和光吼道。

　　被我掀了老底的周和光，腾一下羞红了脸。

　　“你，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旁边的红袖却挑了挑眉：“周和光，你还说你夫人不会嫌弃我妓女的身份。”

　　“如今却嫌弃我肮脏，不如这愚昧低等的妾值钱了。”

　　“既然这样，我今天就撂下话，你如果不把这个小妾衣服扒光，丢到大街上示众。”

　　“我答应嫁给你的事情，不作数。”

　　说着红袖抬脚就要往外走。

　　周和光慌里慌张往外跑，一把拉住她的手：“姑奶奶，一个妾而已，你慌什么？”

　　“来人，把她的衣服给我扒了，扔到春风楼门口，让她长长教训！”

　　我猛然抬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周和光。

　　他怎么敢，怎么敢？

　　小三儿是良家妾，一辈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让她袒胸露乳，不就是逼她去死吗？

　　周和光的随从，搓着手上前。

　　小三儿捂住胸口，惊惶失措地往后退。

　　“不要，不要，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老爷你绕过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以后给红袖姑娘当婢女行吗？求你了。”

　　我冲上去想把小三拉到身后，却被红袖随身带来的婢女一把拽过去。

　　她似乎练过武术，很有两把刷子。

　　我的手腕被她攥得死死的，竟是半点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小三，像一条缺氧的小鱼，疯狂扭动着身躯，被拖到门外。

　　我急得浑身都在冒冷汗，正要破口大骂。

　　只听到一声痛呼，一抹血飞溅到我脸上。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我伸手抹了抹脸。

　　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是血还是泪。

　　小三一头撞到青石板上，血溅当场。

　　人立刻就没了！

　　死的时候，也没有闭上眼睛。

　　红袖却一脸厌恶的表情，极为不屑地说：

　　“这些古人就是麻烦，不就是光着身体让人看看吗？”

　　“至于去死吗？真晦气，没意思，我回去了。”

　　说完她极为不屑地拉着婢女走了。

　　周和光亦步亦趋，跟上去哄心上人。

　　小三儿和一块厨房用过的破抹布似的，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天，不知什么时候散落了雨丝。

　　冲散了青石板上狰狞的血迹，消散了空气中飘浮的气味。

　　我用了极大的气力，才为她抚平狰狞的眼眸。

　　我使劲为她拉好，早已敞开的胸口。

　　明明已是春日，却仍旧觉得冷得彻骨。

　　不仅是因为周和光对小三儿的狠心，更是唇亡齿寒的痛彻心扉。

　　我曾以为周和光一心扑在江山社稷，对爱情从来都是随和平淡的模样。

　　原来周和光也有这样为爱癫狂的模样。

　　只不过，他疯狂的对象从来不会是我。

　　我只不过是当时他饿死之前，抓住的钱袋子而已。

　　周和光，我都开始怀疑，曾经那个你，是不是死了。

　　如今在我面前的，是另一个人。

　　可现在我已经没力气纠缠。

　　是变了也好，还是你原本就是这样也好。

　　红袖进门那一天，我会彻底离开。

　　从此消失在你的世界。

　　但走之前，小三儿惨死的这仇，我不能不报……

　　只是不知你能不能接受这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