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七那天,红绸招展,十里红妆。
街巷房檐廊角红绸花高高挂起,一片红艳艳的华丽,纱幔在白雪随风飘动,像云海之间的嫣红霞彩。
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人们脸上挂着喜洋洋的笑脸,去观望这场大婚。
当朝新贵将军与才貌双全养尊处优的清河郡主,任谁不说一句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人群中却也有人问道:“不是说傅遮将军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军师吗?”
“是啊,听闻将军这么多年的战功,都离不开那个女子呢。”
“我还听说傅将军早就和她订婚了,怎么会突然娶郡主呢?”
“哎,人家现在是新贵将军,那还能看得上糟糠妻啊,我要是他也选郡主!”
这些窃窃私语很快被淹没在唢呐喜庆的乐声下。
无人在意那个被抛弃的女子如今身在何方。
众人只跟在迎亲的队伍后面,疯狂抢夺着婚车撒下的铜钱。
一时间,从皇城至将军府,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热闹不已。
可就在此时,将军府的后院却突然传来一声压抑悲鸣的唢呐声。
与迎亲的乐声截然相反,哀鸣长空。
在所有人都聚在将军府正门等待迎亲队伍归来时,无人在意的后门,一副冰冷的棺椁被人抬了出去。
漫天雪白的花瓣和纸钱洒满后巷,白色的引幡随风飘动,与门边悬挂的红灯笼相比格外醒目而刺眼。
傅遮身穿喜服骑马走在仪仗队伍最前面,平日阴沉的面庞,今日也柔和了几分。
可临近将军府,他却望见了正面而来的送丧队伍。
喜轿上的宋桑听丫鬟提起,不悦地骂了一声晦气。
傅遮的眉蹙了蹙,没有说什么,只命队伍继续向前。
若是从前,他定是要命人赶走的,只是他望见那棺木上的海棠花纹样,总觉得心中不悦,又说不清楚哪里不舒服。
两个队伍在街巷相遇。
红绸喜缦拂过棺木,妖艳的牡丹花瓣落在冷白的丧服上。
白纸钱从傅遮马蹄随风扫过,丧队的唢呐声与百鸟朝凤的乐声极致反差。
两个截然不同的队伍就这么在上京最繁华的街道上,擦肩而过。
只是那时傅遮尚未发现,送丧队伍中,那个瘦小哭成泪人的小丫头,是蓉儿。
傅遮迎娶宋桑回府后,宋桑被送进洞房休息,傅遮被几个军中好友拉去喝酒。
适时有一个小丫鬟来找傅遮,小声回禀:“将军,慕小姐她,走了——”
听见是慕雨棠的事傅遮眉头紧蹙,脸色冷了下来。
小丫鬟吞吐着不敢再继续说,傅遮又被好友拽着要去喝酒,便冷道:“走去哪了?怕又是闹离家出走了,难怪我今日没看见她,随她去吧,我不理她,她明日便回来了。”
丫鬟还想再说什么,傅遮却不肯再听了。
几杯冷酒下肚,他更是将此事忘在了脑后,良辰美景,洞房花烛。
夜里傅遮喝完喜酒回来时,宋桑已经靠在床边睡着了。
傅遮没有叫醒她,只在窗边喝水润喉,抬眼时却望见了窗边月色下的海棠花开得正盛。
他莫名回忆起初次见慕雨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