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凛冬。
沈修远坚持给江清瑶捐了1000CC血以后,头晕目眩,严重耳鸣。
江家养子江文宇跑过来,神情诡异地说:“快去清瑶姐的病房,他们正说起你。”
沈修远拔了吊针,才走到江清瑶病房门口,就听见她熟悉的声音。
“妈你放心,沈修远今天捐的那三袋血已经被我冲进了厕所里,一滴不剩。”
沈修远一瞬间如坠冰窟,浑身冰凉。
紧接着,他又听见了江清瑶亲妈赵海莲的声音。
这些年所有人都说他们关系像亲母子一样好。
而此时她的语气却带着深深的恨意:“他已经为你捐过一颗肾,我拿去喂了野狗。下次你想办法让他捐肝,我拿去喂猪!”
江清瑶“嗯”了一声。
轻轻一声,却像是一把利刃刺穿沈修远的心脏。
他霎时间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
江文宇贴在他耳边说:“二十二年前你害死昊然,清瑶姐和妈都恨死你了!这些年把你留在江家只是为了报复你!让你受尽折磨,不得好死!”
“我根本不是什么江家养子,我是清瑶姐最爱的男人!我们才是真正的夫妻!”
沈修远眼前阵阵发黑:“昊然是自杀的!”
江文宇冷笑道:“你这个杀人凶手。”
沈修远正要说话,却听见赵海莲的脚步声靠近了门口。
他下意识转身离开,走到楼梯口时,背后被人推了狠狠一把。
他本就失血过多腿脚发软,这一推他直接滚下了楼梯。
落地时,他全身的骨头好像都断了。
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只能感受着血液从身体里汨汨流出。
江清瑶冲过来,抓着他的肩膀,声音嘶哑地说:“沈修远!我不准你死!你的债还没有还完!你凭什么去死!”
江文宇在一旁劝道:“清瑶姐,你已经为了报复他耽误了二十多年。他今天死了正好,咱们以后就能正大光明地成为一家人,你也能给江家生个孩子了。”
对沈修远温柔慈爱了二十多年的赵海莲走过来,狠狠踢了他一脚,又拼命去抓他的脸扇他耳光。
“沈修远你不知道吧?这些年清瑶流产的三个孩子,都是我亲手下的药!昊然年纪轻轻就死了,你凭什么结婚生孩子过好日子?你凭什么有我们江家的孩子?你不配!”
“你害死我儿子!有今天的下场都是你活该!死了也是便宜你了!”
他们还在嘶吼着什么。
沈修远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他的瞳孔逐渐涣散,心跟随着身体一起变凉。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在心里悲凉地笑了笑。
原来,二十二年前江昊然的死,江家人从没有释怀过。
他们一直把江昊然的死怪在他头上,对他恨之入骨。
而他当年因为深爱江清瑶,她一句话,他就放弃大好前程,任劳任怨地给江家人当了二十多年的免费保姆。
赵海莲想抱孙子,清瑶流产,他就陪着她看西医喝中药,这些年他喝的中药比谁都多。
赵海莲犯了胃病想吃他亲手做的野荠菜饺子,哪怕他断了骨头也要拄着拐杖去野外挖荠菜,回来给她擀面皮包饺子。
听说江清瑶得了肾病,他第一个去做配型,成功后毫不犹豫地捐肾给他。
她生病住院,他不顾一切地为她捐血,一次又一次……
可这些在江家人看来,都不够还江昊然自杀的债,是他罪有应得。
可是江昊然明明是因为高考落榜自杀的啊!
就因为他拒绝帮江昊然作弊,他们就把他的死怪在他头上。
骗了他整整二十二年。
如果上天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再也不会这么傻了。
他要远离江家人,跟着教授好好学习,加入大西北的“九天计划”,为国家航天事业拼搏终生。
……
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绝望渐渐褪去。
沈修远睁开眼睛。
感受到暌违已久的舒适,身体散发出勃勃生机。
给江清瑶捐了肾又连续献血以后,他总是浑身发软,走几步就喘得厉害。
这种身体健康充满活力的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熟悉的声音问道:“修远,你真要退学?”
沈修远想也不想就说:“我不退学!”
黄教授高兴得连连点头:“真的?这就对了!你的成绩很好,专业课是我见过最好的,非常适合做科研工作。”
“我很快就要去参加大西北的‘九天’计划,可以带一个助手,我是打算带你去的,没想到你竟然要退学……”
沈修远的心跳都开始加速:“教授,我是昏了头了!我不退学!我愿意跟您去大西北。”
黄教授再三确认后,给了他一份申请表。
“填好申请表交上来,快的话一周,最迟半个月后出发。”
沈修远看着申请表上的时间,心跳越来越快。
1982年8月15号。
他真的重生到了二十二年前跟教授提出退学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