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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秋那孩子很是机灵,仪式刚办完,看到谢家二老便脆生生地轻唤:「爷爷!奶奶!」
「哎!」
谢家二老异口同声地答应,堆满褶子的脸上,眯成一团。
乐呵呵地将孩子搂进怀里,心肝肉般喊了起来。
望着那一团和气其乐融融的一家子,好像只有她南清圆一个是外人。
可他们明明说过会永远站在她这边,这才短短几个月,这孩子连带着林一秋也已经成了他们的心头肉。
幸好,她也从没有将他们的话当真。
五年前,因为谢家二老笃信风水,想要借坐婚新娘的福报给谢家授福。
特地找到南家福报深厚的南清圆,签了五年坐婚契约。
办仪式,领结婚证,除了不上床,他们像一对真夫妻。
日日花前月下,她一头扎进他编织的情网中,如飞蛾扑火。
甚至决定,等契约结束,便断了坐婚女生涯,只做他的妻,
外婆曾劝她,大富之家的情情爱爱没那么简单,谢子慕不是她的有缘人。
她不信。
却在契约结束当天,发现他有了个四岁大的儿子。
当时的林一秋抱着孩子跪在门口,眼底含泪,叫了一声又一声。
谢家二老看到活生生的大孙子,前一秒还说绝不让脏女人踏进谢家一步的话。
下一秒,舌尖一滚,立马变成:
「要不你们一大一小一起伺候子慕?我们谢家大门大户的,总免不了这些……圆儿,你放心!我们谢家总不会亏待你的……」
谢母的话没有说错。
他们不打算亏待她是真,硬逼着她认下这孩子也是真。
那索性她好人做到底,将谢子慕和这谢家,一并让出去。
抽回思绪,南清圆抬起脚,准备往谢宅走去,
跨出祠堂前,看见谢子慕的背影,她出声喊住了他。
四目对视之间,再没了以往的柔情,只剩下说不出口的阴沉与冷漠。
「你的儿子和太太都已经入了族谱,能离婚了吗?」
「别忘了,我们当初签订的契约只有五年,如今已满……」
她顿了顿,薄唇微抿,用一种很无奈的眼神看着男人。
「谢子慕……你到底想拖到什么时候?」
「我……不想离婚,也不想契约结束……」
「我发誓和她只有那一夜,都是酒精的作用,我是想和你坦白的,可……可我怕你离开我……」
谢子慕浓眉拧起,配着眼底细碎深情的光,将无奈和痛苦演绎到了极致。
可南清圆却没什么反应,像是看够了戏,接了一句:
「所以,你为了孩子,骗了我一次又一次?」
「我……」
被女人洞若观火的眼神一激,滚到嗓子眼的话生生压了下去。
谢子慕细细描绘着南清圆的眉眼,可她的脸上除了冷漠就是疏离。
对他的痛苦纠结视而不见,不愿为他迁就忍让半步,甚至步步紧逼,一连发来十几条催促离婚的短信。
呼吸又粗重了几分,心底的无名火噌地一下冒出来。
脱口而出的话像刀子,朝着对面的女人,直直劈去。
「怎么,就那么想离开……让我猜猜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是有了下一任主顾,还是有了新的情郎,这是做好了投怀送抱的准备?」
「说不定你们连价钱都谈好了吧?这次你打算将自己卖多少钱,无论对方出多少,我双倍!」
「啪!」
重重一巴掌,将谢子慕打偏了头,白皙的脸是清晰的巴掌印,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南清圆气的发抖,胸口急促起伏,甩过巴掌的手,掌心殷红一片。
望着男人,眼底情绪起起伏伏,最后只剩下失望。
那一双柔弱的薄唇,到底是被咬出了血。
因为她是坐婚女,谢家上上下下表面对她客客气气,私底下说话却难听。
说她是花大价钱买来的女人,说她离婚是欲擒故纵,只要给钱,什么都愿意做。
如今,他也用这样的话,来戳她心窝子。
两人怔在原地,都没有开口。
跟在身后的林一秋此时已经牵着孩子跟了上来,见状立即开口打圆场:
「子慕,别这样说太太,她是品行高洁,定然不会这样。」
随即又话锋一转。
「可是太太,你也要为子慕想想,他一个人支撑谢家已经很辛苦,你有什么火气委屈朝我来,别拿他撒气,他受不住的。」
「要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当,打骂随你,我绝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