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收拾东西的时候,鹿时念不小心碰倒了桌子上的小熊玻璃罐。
里面叠的整整齐齐的千纸鹤掉落到脚边,碎了一地,鹿时念弯腰捡起,看到每一只上面都被自己用心地写上他们之间每一瞬间令她动心的小事。
今天第一次跟哥哥去坐心心念念的摩天轮啦,他在最高点吻了我,好浪漫......
痛经好难过啊,还好有哥哥陪我,为了给我暖肚子,他一整晚都没有睡,好感动......
曾经每一个她珍惜的瞬间在此刻仿佛都成了刺向她心脏的利刃,嘲笑着她曾经的无知和天真。
陆风尧进来的时候,她正一个个地往垃圾桶里捡,他皱眉不悦,拉住她的手试图阻止。
“扔掉干什么?不是说这些攒到一百件就一起去维也纳吗?”
金色维也纳,音乐之都,那是她从小梦想着的地方。
鹿时念没有看他,挣脱开他的束缚,手上的动作没停,把捡起最后一片碎片扔到垃圾桶里,“破了就该扔掉换新的。”
陆风尧也没往心里去,看到四周几乎都快要被搬空了,只是疑惑,“我不是让你搬到客房暂住几天吗?你怎么把房间都掏空了?”
鹿时念觉得好笑,定定地看向他的眼睛,“陆风尧,你难道没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被她这么一说,陆风尧微微一怔,自打叶诗屿一回来,他就满心满眼都是诗屿姐,似乎没有怎么关注鹿时念。
听着鹿时念流利的表达,他迟疑着开口,“你……不结巴了?”
绕过他的阻拦,鹿时念头也不回地抱着行李往外走。
“我报名了松江大学声乐系的考试,在外面租了房子,就不在家里住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陆风尧的心脏突然揪成一团,他有一种强烈的要失去她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好受,陆风尧用力地拉住她,“你住在哪里?给我你的钥匙。”
他的力气太大,以至于鹿时念吃痛地叫了出声。
“够了!陆风尧,能不能不要再装了?”看到他一副舍不得自己的模样,鹿时念忍无可忍,“你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么多年了,我真的累了,你放过我吧。”
“……你怎么不叫我哥哥了?”没有回应她的话,陆风尧愣愣地问出口。
在他的印象里,不管发生什么,鹿时念永远都会软软糯糯地跟在他的身后叫着他哥哥,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早就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了。
望向鹿时念清澈到底的眼睛,陆风尧情不自禁地开口,“我心里的人一直都是......”
“风尧?发生了什么?”听到动静,叶诗屿探着头,从楼梯处走过来,打断了他的话。
看到陆风尧拉着鹿时念,嗅到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她安抚似的拉了拉陆风尧,假装善解人意地说道,“妹妹不愿意搬走也没关系的,风尧,我可以住酒店的。”
见叶诗屿过来,陆风尧条件反射性地,立马放开了上一秒还在紧紧抓着鹿时念的手。
鹿时念没有说话,侧身绕过叶诗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怎么会,她已经搬走了,你随时可以住进来。”他温柔细语地对叶诗屿说,眼神却紧跟着鹿时念远去的身影。
叶诗屿敏锐地发现陆风尧的反应,暗自咬了咬牙。
当初自己只是为了没有后顾之忧才给他俩下了药,好给自己伪装成受害者,能够冠冕堂皇地出国深造音乐,这几年他俩不会已经生了情愫吧?
“我刚才听时念妹妹说,她要去松江大学声乐系?”
看到陆风尧点头,叶诗屿暗自盘算着,鹿时念小时候的嗓音条件就很好,她听到过她的歌声,极其有天赋,虽说她现在是个结巴,但她绝不能留一丝机会,让她威胁到自己在音乐界的地位。
“风尧,你们两个之前的事情……真的是意外吗?”叶诗屿装模作样着试探性地问。
听到她这样问,陆风尧顿时慌了。
“诗屿姐,你不相信我?我解释过了,那晚是她给我下的药,我一直爱着的都是你。”
“你也知道,我这次回来,松江大学高薪聘请了我去做导师,只要一看到她,我就会想起当年你们两个在床上……你也不想我每天上班都能看到她给自己添堵吧?”
叶诗屿试探性地一边说一边观察陆风尧的脸色,他先是为难地皱了皱眉头。
看到她期待的眼神,他犹疑了一会,还是握紧叶诗屿的手。
“诗屿姐,我知道怎么做,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心情不好的。”
安顿好住处之后,鹿时念呆呆地坐在梳妆镜前望着自己。
镜中的自己未施粉黛,弯眉红唇,美则美矣,却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也怨不得陆风尧说她白开水一般,这么多年来她都是围着他转,渐渐地失去了自己的光采,像一只没有灵魂只会听话的布娃娃,简直都快要忘记自己心底也是有一个音乐梦的。
拿出许久未用的化妆包,因为陆风尧嫌她脸上抹粉不方便亲,她已经很久没有画过妆了。
一笔一画地,鹿时念久违的给自己画了一个淡妆,紧接着从衣柜里挑选了一套嫣红色的吊带分体裙,她本来生就雪白,鲜艳的红衬得她肤色更加的白里透红了。
无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纹身,鹿时念自嘲地笑自己十八岁那年太过轻狂,以为爱一个人就是要付出自己的全部。
现在开始,她要告别过去,做自己想做的,追自己的梦想,穿喜欢的裙子,画美丽的妆,重新发出属于自己的光采。
拿起包包,戴上一副墨镜,鹿时念叫了个计程车,走进一家纹身店,“老板,我要洗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