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顾倾霄不同意我参战。

　　“连那个老怪物都没有胜算，你去只是送死！”

　　“我死在哪儿，与你无关。”

　　顾倾霄气红了眼：“为什么明知是死，你还要去？你们做的这些，根本没有意义！”

　　我难得耐下心来，跟顾倾霄解释。

　　“我们是先驱者，即便败了、死了，但精神永存！只要人间还有凡人，总有成功之日。”

　　一日后，顾倾霄又来拦我。

　　“阿梨，我替你去。”

　　顾倾霄堕魔后，神君并未将他召回，而是重新立了太子。

　　他若是出现在阵前，必定成为众矢之的。

　　他才是找死！

　　可顾倾霄的眼神十分坚定。

　　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决然。

　　“最近我想了很多，除了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我还在想我为什么会无端堕魔，就在昨夜，我想明白了。”

　　顾倾霄一出生就是神域太子，对凡人的了解，仅限于听说。

　　后来即便与我在人间住了三个月，也从不曾与任何凡人交流。

　　可是神君大肆屠杀凡人那日，他竟突然感觉自己就是被杀死的万千凡人。

　　因为那个小镇，几乎所有人都信仰神域太子。

　　没有神域的屏障洗去“杂质”，顾倾霄就那么直接体会到了凡人的绝望。

　　他从来不知道，信仰是如此沉重的东西。

　　“阿梨，我终于理解了你的坚持，也知道自己曾经做错了多少事。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

　　这一刻，顾倾霄真正成了我的伙伴，我本应该高兴，却不知为何心里一阵失落。

　　是失落于这样的志同道合来得太迟？

　　还是失落于他快死了？

　　我分不清。

　　“我去，尚有生机；你去，必死无疑。”

　　我终究还是不忍。

　　顾倾霄竟在这一刻，恢复了往日的风华。

　　他笑着看我，温柔又自傲。

　　“你们可以视死如归，我为何不能舍生取义？阿梨，别看低了我。”

　　我一时语塞，沉默良久，才挤出两个字：“随你。”

　　出征的前一夜，顾倾霄带着我喜欢的零食，脸上堆满了笑，眼里却充斥着不舍。

　　“以往，我总见不得你为了点口腹之欲荒废修行，却忘了你本就从凡间来，凡人渴望食物，就像神仙渴望信仰。我不该为此责怪你，对不起。”

　　“你实在没必要做这些。”

　　顾倾霄放下零食，轻轻笑起来，特别好看。

　　“阿梨，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我只希望……你可以因为我，多一点点开心。如果我又做错了，你就把东西扔了吧。”

　　他说完，转身离去。

　　似乎走得十分干脆。

　　可我又不是从前的宋梨。

　　我能感知到，他就藏在不远处的树下。

　　我捧着零食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像从前一样独自品尝。

　　真的很好吃。

　　偏偏带着难以言说的苦涩。

　　夜风送花香，也送来了飘摇的花瓣，皎洁的月光衬托下，仿佛落了一场雪。

　　“小凤凰，吃独食呢？”

　　沈檀一出现，花瓣夜雪就没了。

　　这次，顾倾霄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