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或许察觉到自己失言,季宴清连忙找补:“你昨晚受了凉,怎样又不乖乖听话,偷偷跑出来?”
乔知棠对上他飘忽的视线,“那你呢?昨天晚上去哪了,脸上的伤是哪来的?还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季宴清无奈一笑,“昨晚公司临时有事,我怕打扰你休息,就悄悄走了。听说这里的寺庙很灵,想替你求一个护身符,没想到碰上你们。”
说着,他牵着乔知棠的手摸上自己的脸,“我好内疚没照顾好你,所以只能扇醒自己,告诉我一定要好好爱你。”
乔知棠鼻头骤然一酸。
不是感动,而是心寒。
原来爱和深情真的能装出来。
她缓缓抽出手,麻木地走上台阶。
足足三千级石梯,望不到尽头,就像季宴清带给她的折磨,沉重又难熬。
她每走一步,都像在刀尖起舞。
没人注意到她的悲伤,唐青栀大着肚子,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知棠,你身体真好,看来我没这个福气祈福,不然你和阿宴先走吧。”
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像是乔知棠强拉硬拽着她来祈福。
可话音未落,便被季宴清一口否决。
“我背你,让知知替你一步一叩首,她心地最善良,不会丢下你的。”
瞬间,乔知棠的心凉了半截。
他的夸奖像是训宠,让她向别的女人妥协低头。
把口头的爱给了我,真心实意的好处给了唐青栀。
乔知棠蜷紧指尖,缓缓屈膝。
注视着他背着唐青栀走在前面的背影,亲密无间。
乔知棠自嘲一笑,额头又狠狠磕下去。
血和泪不知哪个先落下,又苦又咸。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角落里,乔知棠悄悄翻过他的许愿牌,上面赫然写着“愿得青栀心,白首不相离。”
唐青栀一直窝在男人怀中,可她怕乔知棠多想,非要逞强自己走。
但海拔太高,她胃里疯狂翻涌,忍不住干呕出声。
在她孕吐的瞬间,向来有洁癖的季宴清眼睛都没眨,就伸手接住那摊污秽。
他草草地收拾好自己,又马不停蹄地替唐青栀顺着气。
乔知棠眼里只剩绝望。
她该拿什么比?
在季宴清绝对的偏爱面前,她的怨气,都显得不值一提。
上香祈愿时,季宴清下意识把唯一的蒲团垫在唐青栀身下。
她扶着男人刚要跪下,像想起什么,对乔知棠抱歉一笑。
“都怪我怀着孕,知棠,委屈你了。”
乔知棠沉默着点香,香灰烫红她的手背,却让季宴清皱起眉。
“怎么笨手笨脚,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唐青栀也抬起头,却看见她雪白的裙摆染上一抹血红,“知棠,你怎么流血了?”
季宴清瞬间起身,想靠近乔知棠,却不小心打翻香案上的烛火。
火焰熊熊燃烧,不一会便冒起滚滚黑烟。
他第一时间将唐青栀护在身下,自己的后背却被烫出一层血泡。
乔知棠被呛得几乎要咳出五脏六腑。
火烧到了柱子上,她的手臂被灼烧到黑焦流血。
柱子的温度烫到她尖叫痛吼。
可没人在意她,季宴清早就抱着唐青栀冲出门外。
乔知棠蜷缩在地上,害怕得抖成了筛子。
直到僧人扑灭大火,苟延残喘的她才被抬到室外。
迷蒙间,她好像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你放开我!知棠还在里面!”
“你们母子才最重要,这么多人,会放任她死在里面吗?快让我好好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松手,季宴清,你没看到知棠还在流血吗!”
看着自己落空的双手,季宴清破碎抬头,看向眼前绝情的女人。
“她流血还来寺庙,我只觉得晦气。”
乔知棠心浑身颤栗,腕间的玉镯也随之脱落。
他们间的定情信物瞬间分崩离析。
滚落到季宴清脚边时,只一眼,男人的脸色骤然突变。
“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