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忒不要脸！
分明是她们好心想要救治他女儿，结果他还摆架子上了？
她咬唇，愤愤想开口，却被程知握紧了手腕。
“阿菊她爹，你说。”
程知的脸上也没了方才挂着的礼貌的微笑，她如今还站在这里,也只是因为这可怜的阿菊让她想起自家的闺女。
她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丝不悦，有村民已经忍不住劝说阿菊爹适可而止，乡里乡亲的，人家愿意治已是极好了，怎么还提起要求来了。
但阿菊爹明显掉进了贪婪的眼子里，他摇了摇头，反而瞪了那几个出头的人一眼，“呸”了一声，“你们懂什么？这丫头找的食都给了外人，还要吃家里的粮食，哪有这种事！除非，你们每日给我们些吃食,也不要多，一小碗白米就好了。”
阿菊爹搓着手，舔了舔干裂的唇，“左右你们也有菩萨赐福,一点白米而已，咱们乡里乡亲的，你们不会不愿意吧？”
李虞气得眉毛都挑起了，哪里来的不要脸的贱人！
她感觉到她妈握的力道越来越大，这是她妈即将动怒的表现。
“阿菊爹！你浑说什么呢！程娘子愿意救阿菊，不要你们付诊金，你们怎么还反过来要米？我昨日说的话是不是听到狗肚子里了！”
里正原本持着观望的姿态，但听阿菊爹这一番话，粗眉紧紧拧起，若不是有人拦着,拐杖都已经戳到了阿菊爹肚子上。
阿菊爹气哼哼，“我有什么错？程娘子又治不好我闺女，还要我闺女给他们招吃食，我不过要上一碗米！”
“里正叔，息怒息怒，其实俺觉得阿菊爹也没说错啊。你看程娘子家有菩萨护着，有菩萨赐吃食，不像我们，每日饿的头晕眼花，既然咱们是一个村子的，那是不是该福祸共享？程娘子这般善良之人，总不可能忍心看着咱们饿死吧？”
王婶子笑嘻嘻凑过来，那双眼珠子滴溜转着。
语毕，就连几个原本觉着阿菊爹过分的人，都迟疑了。
是啊，他们一家有菩萨护着，有吃食和神药，定然说饿不着，拿出来一点和他们分享也不成问题的吧？
若不是先前他们心软了同意他们归队，哪有他们现在过得这般好的日子？
里正的怒骂卡在喉咙里，今早泽儿还说吃不饱，可……
胖翠花一家抿了抿唇，欲开口，又忍不住闭了嘴。
一道道试探夹杂着渴望的目光看来，李虞冷笑一声。
原先她还觉得娘说这一村子人可怜，还心软了。
但她现在改变主意了，可怜又不是她造成的，她才不愿当那个圣母！
“娘，算了！我们不治了！”李虞反手握住程知的手，从人群里挤出去。
李恽还在教人编担架，看两人气势汹汹从远处走来，愣了一下，忙丢下手中的藤蔓。
“怎么了？媳妇？闺女？”
程知黑着脸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而后抬起头，看向那一圈人，众人面上各异的脸色。
提高了音量：“咱是改过自新了，蛋也犯不着当大冤头！咱愿意治，是看在都是涟水村的份上，是看在阿菊闺女的份上，但若是有人觉得理所当然还不知好歹，那也别怪咱们家不近人情！”
李恽听了，也狠狠呸了一声，他拉住程知的手，在她背上摸着顺气。
“媳妇，别和他们置气，犯不着气坏自己。”
“李恽哥，接下来……”有小伙子拿着半成品凑过来想问下个步骤，却被李恽直接摆了摆手。
“实在不好意思，我媳妇都受了气了，这手艺呢，也就做罢。”
李虞也一直撅着嘴，双手抱胸，将每个投来不善目光的人挨个瞪了过去。
“我娘是学了医术心软，但本姑娘可不是！菩萨护着的是本姑娘，也是给本姑娘赐福。说的难听点，若是本姑娘不高兴，随时可以让菩萨不再护着涟水村，到时候谁要是被狼叼了，被劫匪砍了，本姑娘可不管。”
李虞边说边扬着下巴一一扫过去，不过一米六的身高，竟是爆发出让所有人都胆寒的气势，“还有吃食，本姑娘愿意给你的，你拿着，但若是有谁讨口子的死皮赖脸不知廉耻，那就等着吃本姑娘的巴掌！”
直到这会儿，众人才意识到，这可是李恽一家！
往日里就不好欺负的一家三口，对他们和善了两日，他们居然就真以为这一家子能像别人一样低头了。
有人忍不住抱怨起来：“阿菊爹，你说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提那么多要求也不怕闪了腰！”
学手艺的小伙子们明白了前后原委，气得拿着藤条就冲过来，“人家好好给你治闺女你不要，现在好了吧，李恽哥连手艺都不肯教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阿菊爹被说的满脸臊红，却还是梗着脖子：“我哪里过分了？要是过分，方才你们怎么不反对？现在人家生气了当马后炮！”
程知三人此时也走了过来，李恽人高马大，护着妻儿在身后。
“里正，原先咱们仨是想着，一村人在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总比些陌生的人好。但如今看来……”
他拖长了尾音，“如今看来，咱们一家三口还不如单枪匹马，左右我闺女也有观音菩萨护着，不怕什么。”
他说罢，也不等愣住的里正回答，左右拉着两人，就要往外走。
其他人也惊呆了，不过就是一件小事，怎么就突然要离队了？
若是先前，离了也就离了吧他们还巴不得他们走。
可如今，见识了这一家昨夜的神通，若是让他们走了，要是再遇到劫匪，他们可怎么办？
“哎哎哎！李恽，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啊，这事儿是老夫犯混了，一时着了道，让程妹子受这种委屈。”
里正连拐杖都不用了，连忙跑到前面，拦住三人，脸上褶子笑成菊花，比那日面对劫匪还更甚。
他脸上也带着丝愧疚，“这样子，我让他们挨个给程妹子道歉，可行？都是乡里乡亲，你们也都晓得，若不是这世道逼的，大家伙也不愿这样……”
“谁和你乡里乡亲？我只知道我和我娘好心帮忙，却被反讹，受了委屈。这世道逼的，怎么着，那他们就要来逼我和我娘了呗？”
“不过是看我和我娘好说话，好欺负，便想用着自以为站在道德上的法子，好让我娘认下这份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