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国公夫妇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台下宾客窃窃私语。

　　他们只好一边招待宾客用膳，一边安抚林如卿。

　　"凌霜，你要闹到几时！"他扯下廊下垂落的红绸。

　　推开雕花木门的刹那，陈年药香混着霉气扑面而来。

　　半幅湘妃竹帘斜斜挂着，蛛丝在漏进来的日光里泛着银。

　　屋子里什么陈设都没有，像是从未有人住过。

　　沈青珏慌乱地去翻案几的妆匣。

　　里面原先摆着北疆女子惯用的珠钗，如今空无一物。

　　沈青珏拉开床帏，看见凌霜留下的策论和药方。

　　除了这两样物件，在没有凌霜半分影子。

　　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半分生活的痕迹都没有。

　　沈青珏猛然发现，这偌大的国公府竟没有一件属于凌霜的物件。

　　她彻底离开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沈青珏向来不可一世的脸上出现了慌乱，心口被这个念头压得喘不过气。

　　凌霜这般喜欢他，怎么会狠心离开？

　　为了博得他的欢喜，下冰湖捞玉佩、为他挡箭弩、为他日夜不休煎药……

　　听他说可以参加马球赛亮晶晶的眸子。

　　她怎么可以离开！

　　沈青珏不愿相信事实。

　　“珏哥哥，这怕不是那痴情侍女欲擒故纵的把戏……”

　　林如卿姗姗而来，说完这话却有些心虚。

　　这厢房里什么都没留下，摆明了凌霜离开的决心。

　　“她何时离开的？”

　　沈青珏一把拽过门口的小厮。

　　“凌……凌姑娘在您去春闱前就已经离开了。”

　　小厮结结巴巴有些慌。

　　他手中紧紧攥着原要送给凌霜的狼牙耳坠，温热的触感让他眼尾通红。

　　“让府兵全部出动！都出去找！京州城每一处地方都不能放过！”

　　整整五天，府兵们几乎找遍了整个京州城，愣是寻不到凌霜的半分踪迹。

　　沈青珏压下心中的慌乱，又命人在京州城周边小城找。

　　又过了三天，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凌霜恍若人间蒸发了一样。

　　沈青珏猛然想起，凌霜是北疆人，说不定会心灰意冷回到北疆。

　　他又派上一批人前去北疆。

　　只是路途遥远，消息就像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凌霜就这么消失了。

　　沈青珏仍不死心，召来府内的丫鬟仆从。

　　一一询问对凌霜的了解，或许会有与凌霜关系交好的，能够寻到她。

　　只是国公府上百来位丫鬟仆从，竟无一人与凌霜有过多交集。

　　大多数没有接触过的仆从提起凌霜都面露鄙夷：“就是北疆这等边远地区来的粗俗女子，还痴心妄想肖想着我们小公爷。”

　　还有一小部分接触过的，只知凌霜私下待人和善，喜欢吃栗子糕。

　　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的接触。

　　沈青珏自己，除了知晓凌霜是北疆人，善文武之外，再无其他了解。

　　甚至还不如那些仆从，他从来都不知晓，凌霜喜欢吃栗子糕。

　　“今日的枇杷膏怎么这般甜腻？”沈青珏近日忧心过重，咳疾又犯了。

　　“回小公爷，是小人熬的枇杷膏，明明是按照凌姑娘留下的方子做的……”

　　被抓来问罪的小厮苦着脸解释道。

　　一旁的嬷嬷补充道。

　　“按照凌姑娘留给国公夫人的字条熬的枇杷膏，想来应该不会出错的……”

　　沈青珏似乎找到了突破口，说不定可以通过字条寻到凌霜。

　　“什么字条，呈给我。”

　　仆从赶忙呈上一张字条。纸上密密麻麻写着枇杷膏的熬制方法。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沈青珏心下一动的同时，又有些颓然。

　　线索又断了，凌霜到底在哪里？

　　“夫君，妾身从府外买了些杨梅果子，兴许可以解解腻。”

　　林如卿甜腻的声音传来，近几日虽沈青珏一直在寻凌霜，她虽已是国公府的儿媳，却还是有些心慌。

　　沈青珏这才回过神来。

　　大婚当日因凌霜将林如卿丢在厅堂，沈青珏有些愧疚。

　　接过杨梅果子温声道。

　　“前些日子委屈你了。”

　　林如卿脸上笑着，“妾身不委屈，凌姑娘找到了吗？”

　　沈青珏心下一沉，淡淡道：“未曾找到。”

　　林如卿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羞涩道。

　　“夫君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今夜可以往妾身房中休息。”

　　说完脸颊通红，一副小女子姿态。

　　沈青珏这才想到，自那日成亲以来，二人从未同榻而眠过。

　　他轻声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