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起初看着像雪花一样散落一地的纸片，我有些不懂，她这是又要闹什么。

　　可看清她通红的双眼，我就明白了。

　　在一起的这些年，相处的点点滴滴，到底是存在过的，它在我们的生命里，都留下了不可忽视的痕迹。

　　比如此时，看着她的眼睛，我就知道她后悔了。

　　再比如，我看到她跟着楚天佑匆匆离去的背影，我就知道，她心底还是不信我。

　　我瘫在地上，痛的几乎要晕过去。

　　还好父亲的学生，我的师妹，在听闻长公主府传信后发觉不对及时赶到，将一身狼狈的我带离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长公主府。

　　自那之后，楚凝玉整日丢了魂一般，浑浑噩噩。朝中府中事务一并不理，就坐在花园里酗酒，望着那一地碎石发呆。

　　裴昭便是在此时庭庭信步而来，牵着他的幼子，来寻找几日不见人影的楚凝玉。

　　“殿下，怎么在这里坐着？风这么大，当心吹着。”

　　“呀，这石头怎么碎成这样！难不成哥哥生殿下的气，临走还砸了东西泄愤？”

　　裴昭故作惊讶地大呼小叫，吵得楚凝玉一股无名火起。

　　“他走没走你不知道？”

　　声音愠怒，但裴昭以为这怒气是冲着我的，还在那里添油加醋地拱火。

　　“哥哥这脾气可真大，这好歹也是长公主殿下您的家业！不过他走了也好，他瞧不上我和佑儿，以后指不定怎么折磨我们。待我正式入府，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好好过日子……”

　　“啪——”

　　没等他说完，楚凝玉便暴躁地把酒杯摔在了他脚下。

　　裴昭吓得连声惊叫起来，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脸，楚天佑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娘亲，躲向裴昭的身后，嘴一咧就大哭出声。

　　楚凝玉又抄起酒壶想摔在他脸上叫他别吵，见他动作，顿了一下改为摔在他脚下。

　　这下两人终于安静下来。

　　“裴昭，我记得我们当初说过，你只是一个替砚辞给我孩子的工具。”

　　“你怎么敢妄想取而代之！”

　　看着裴昭身后一脸怯懦的楚天佑，楚凝玉更是心烦。若是砚辞与自己的孩子，自己亲自教了这么久，肯定不会还是这么没出息。

　　想起那天砚辞身下的一滩血，他冷不丁地抽了裴昭一记耳光。

　　没理会身后父子的痛哭声，楚凝玉大步流星离开了花园。

　　她已经耽误了太多功夫，她要去追回砚辞，和他重新开始。

　　交代管事让他把裴昭父子尽快迁回别院，又将府中大小事务一并交付给他，楚凝玉一袭青衣，踏上了寻夫之旅。

　　彼时，我刚在师妹的帮助下，在江南买下一间不错的店面，摩拳擦掌打算重振我的书斋大业。

　　那天从长公主府离开后，师妹将我带回家里，包扎了下我受伤的地方。

　　怕连累爹娘，我说什么也不肯在家里安养，师妹见状，索性提议带我去江南养伤。爹娘沉默了一会，就同意了我的南下的决定。

　　“留在京城少不了被人看笑话，还不如出去好好散散心。”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来江南了，毕竟谁不想亲眼看看“一汀烟雨杏花寒”的朦胧春景，体会一把“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的富庶繁华。

　　只是年少时身体虚倒是弱，无法远游，后来和楚凝玉成亲后身体好了，却没办法出京肆意游览。

　　到了江南，我先在这里玩了几天，顺便调查一下这里的买卖情况，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店铺位置。再招来几个伶俐的伙计、麻利的帮工，一个靠谱的账房先生，我的书斋就可以在这里重新开张了。

　　美好的日子过得蒸蒸日上，我从未想过还能再遇见楚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