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楚凝玉也不知道自己那天为什么这么烦躁。

　　不管怎么说，谢砚辞都是她的驸马，她应该听听他到底怎么解释的。

　　但看着儿子虚弱地躺在那，听着裴昭哀切的痛哭声，她就莫名其妙气冲上头给了他一个耳光。

　　其实在动手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但她是长公主，不仅是一家之主，未来还是一国之君，哪怕是后悔了也不可能去跟人道歉。

　　于是她只能梗着脖子，话赶话地签了那份和离书。

　　其实也没什么，签了和离书又能怎样，谢砚辞又不会真的与她和离。

　　他如今都已经将近三十岁了，离了长公主府，也只能被人嘲笑一辈子。更何况他曾经宁愿被人耻笑也要等自己三年，如今只是纳侧室罢了，他怎么可能舍得为这点小事离她而去呢？

　　她在心里列举了无数条理由来安慰自己，但无论如何也压不下那股愈演愈烈的不安。

　　想起谢砚辞接到和离书时望向她的眼神，平淡、释然，没有半分涟漪。

　　楚凝玉愈发烦躁起来。

　　自从谢砚辞发现了阿昭父子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好好说过话了，她在心里不可自抑地想着，如果谢砚辞真的离开她该怎么办。

　　不会的，她在心里否认这种可能。

　　回想起刚成婚那会，为了这门婚事她向父皇许下海口，将朝中许多难事杂事一并大包大揽了来，每天又累又气焦躁不已，经常在府里发脾气。而那时，砚辞就会在小厨房里文火慢慢炖了甜汤来给她败火，叫人收拾了房里的烂摊子，默默陪在她身边，陪他熬过无数个夜晚。

　　他早就见过了更暴躁的我，不会因为这次和我生气的，他一定会原谅我的。

　　花灯节一直持续到天明。楚凝玉想着，不如我去买个礼物来哄哄他，这段时间，确实是对他疏忽了不少。

　　看着随从手里提着琳琅满目的东西，楚凝玉已经在脑海里畅想着谢砚辞收到这些礼物开心感动的样子，就像从前收到她的礼物那样，接下来他们二人就可以自然而然地重归于好了。

　　然而刚要踏进府邸，就在门口看见了邻居家经常来找谢砚辞玩的邻居家小少爷。

　　她对他有些印象，她和谢砚辞晚间叙闲话的时候，经常能听到他提起这位小少爷的名字。

　　如今他捧着个首饰匣子，站在长公主府门前有些纠结的走来走去。

　　“来找砚辞吗？”楚凝玉微笑着问她他，“明天再来吧，今夜我陪着他呢。”

　　“长公主殿下。”那小少爷行了个礼，将手里的匣子递给她。

　　“这是刚才砚辞哥哥送我的，我思来想去，觉得这礼物实在太过贵重，我不能收，烦请长公主殿下帮我交还给哥哥吧。”

　　“一套典籍而已，有什么收不得的，倒叫我好奇。”

　　楚凝玉语气调侃，随手打开了匣子。

　　邻居小少爷见她打开匣子后脸色不善，悄悄行了个礼，飞快地带着小厮退了下去。

　　徒留楚凝玉站在门前，死死地盯着那套书籍。

　　她不会记错的，这是她与谢砚辞互通心意后送他的第一套古籍，她平时爱惜的紧，拿出来翻看都很少，断不可能将它轻易送与旁人。

　　然而它此时的确就出现在她手上，无声地昭示着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她的掌控。

　　楚凝玉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她猛地合上匣子，木质的匣边在她的手中留下一道惨白的印子。

　　“立刻派人去谢府，告诉他们，不许让驸马回府长住！”

　　“还有你们！把门看好，不许让驸马踏出府门半步！”